后宫遭人嫉恨,为避免给翯王府树敌过多,若有此般多日随侍君王的机会,顾流萤总会拉上一两个背景深厚的妃嫔一同出行。
天长日久,一众妃嫔皆知顾流萤看似冷傲疏淡,实则从无独占帝王之心。且那些得了顾流萤恩惠的妃嫔们,多少忍得下妒忌之心,不再背后暗中使绊,只慨叹运蹇时低,在那风情万种的绝世容颜之下,再有沉鱼落雁之姿亦是枉然。
转眼间,顾流萤已在宫中沉浮十一载。这四千多个日日夜夜,让顾流萤从一个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前瑜王妃,变成了一个深藏不露、无往不胜的覃贵妃。
对顾流萤来说,应付宫中后妃的明争暗斗简直易如反掌,可她心中非常清楚,这游刃有余的从容,稳操胜券的笃定,都来自于林岂檀对自己的宠爱。倘若将来顾流萤失去这宠爱,在谆国境内能够抵挡林涧之势力,庇护她与林伊人的人,一个都没有。
眼下,林伊人还不足以与林涧之抗衡,林岂檀若是出了什么事,林伊人所面临的境况,只会更为复杂和凶险。这一回,林伊人特意以香雪兰为讯,让顾流萤前往宜樊,或者准确地说,是让顾流萤和林岂檀一起前往宜樊,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宜樊近日先是有“诲尔谆谆,听我澍声”八字原石出水,后又有佛像金身淋有雨渍的异相,显然并不太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顾流萤绝不能冒险,让林岂檀踏入那危机四伏之地。
“本宫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身子至今不爽利,前往宜樊舟车劳顿,这皇家百菊宴的盛景不看也罢。”顾流萤将林伊人所书信笺折起,还给裘致。
“是。”裘致默默将信笺收入怀中。
“这些年,你对伊人照顾得很是尽心,伊人年轻气盛,少不更事,你日常还需对他多加提点才是。”顾流萤道。
“覃贵妃言重了,服侍王爷本身小人应当应分的事。至于提点,王爷足智多谋,覃贵妃不必太过忧心。”
“足智多谋?”顾流萤叹了口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伊人送信之举便思虑不周。”
裘致沉吟片刻,“覃贵妃所虑,亦为小人所虑。”
“哦?”顾流萤眸光轻闪,“裘管家以为,本宫所虑何事?”
“皇上日理万机,龙体安泰为第一要务,覃贵妃自当在宫中侍奉皇上,又怎可轻易出宫,前往宜樊游赏散心?”说罢,裘致朝顾流萤一躬,“王爷闲云野鹤,游山玩水,只怕是一时挂念覃贵妃,才写了这封书信,还请覃贵妃勿怪王爷。”
“裘管家果然是妥帖之人。”顾流萤唇角噙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流萤所虑,果然也是裘致所虑,很显然,裘致同样不赞成顾流萤与林岂檀前往宜樊。林岂檀的安危与林伊人息息相关,林岂檀虽毒杀了林以然,亦是林伊人心心念念要复仇的对象,但他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平衡朝局、保得林伊人平安之人。
顾流萤摆了摆手,让裘致退下。这个自从林以然过世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的男子,有他在林伊人身边,顾流萤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