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谷小扇眼睫轻颤,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言绪拉起谷小扇,牵着她坐到四面通透的船舱中,“喜欢什么发式?”
“什么都喜欢……”谷小扇喃喃道。
“双平髻吧?”言绪拿着木梳,轻轻打理着谷小扇凌乱的发梢,“和幼时的总角有些相似,其他的……也不会了……”
“好。”谷小扇微微翘了翘唇角,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丝丝秀发在言绪修长手指下慢慢变得柔滑如瀑,楼船上,再次响起空灵美妙的歌声。只是片刻后,那歌声渐渐哽咽,抽泣,继而化作撕心裂肺的恸哭,令人闻之心碎,听者落泪。
舱房内,林伊人黯然垂眸,缓缓阖起窗棂。
已是午膳时分,听闻南宫冀受伤,洛小北、秋彦启、秋闪闪顾不得用膳,手忙脚乱赶去照看南宫冀。林伊人心事重重,食不知味,在前舱勉强吃了几口百合酥,便看着食案上的秋桃发起了呆。
“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言绪的话,犹如他手中冰冷的凌云刺,深深扎入林伊人心底。
此番南宫冀霸道之举,意外击碎了言绪与谷小扇之间雪海冰山,可言绪的心结,真的就此消弭于无形了吗?言绪与谷小扇多年来咫尺天涯,绝不会毫无缘由,他今日的妥协,到底是放下了那不知缘由的旧日恩怨,还是实在不忍谷小扇孤苦伶仃,独自面对痼疾和死亡?
言绪身为偃月国世子一事,谷小扇显然并不知情。既然言绪曾多次暗示,林伊人的身份注定无法与谷小扇双宿双栖,那么,他就同样应该知道,偃月国世子的身份,也会是他与谷小扇在一起的巨大障碍。
祁境当日说得没错,谷小扇犹似山涧灵雀,无拘无束,怡然自得,若有朝一日关进了笼子里,必如锁镣加身,苦不堪言。言绪视谷小扇为掌中至宝,自然舍不得将她关入笼中,可眼下他所作所为,有哪一件不是为了筠皇姬延泊开疆拓域,又有哪一件不是为了偃月国缅际皇宫中那至尊宝座呢?
谆国与偃月国虽然大相径庭,但皇权争斗在哪里都不可能停歇,言绪自幼与偃月国瓜葛甚少,身为世子,既无立下赫赫之功,又无盘根错节的亲随势力,若说他仅凭舅父和母亲的支持,便能够让举国上下心服口服,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林伊人丝毫不怀疑,凭借言绪经天纬地之才,迟早将一切纳入囊中,可如此一来,他与谷小扇,又何曾有一星半点在一起的可能?
林伊人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多年来,他从容应对诸多盗名暗世、蝇营狗苟之辈,并未如眼下这般心烦意乱过,这古灵精怪的谷小扇,仿佛注定是他二十年生涯中的劫数,每走近一步,便如同饮鸩止渴,作茧自缚。
楼船顶,谷小扇终于哭累,埋在言绪怀中沉沉睡去。言绪轻拍着谷小扇后背,依然温柔细语,声声安慰。他知道她要什么,从来都知道,他便是她儿时那个温暖快乐的梦,一直追逐不停,却一直可望而不可及。但如今,他又该怎样做?为了她,便放过那个杀了父亲、彻底毁了他和谷小扇的恶魔?
言绪看着怀中腮边带泪的谷小扇,回肠百转,心乱如麻。
他永远无法忘记,彼时银装素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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