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敌人,我们也根本就没有办法肯定。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好了……再说,他未必知道应该怎么跟上来。”
林三酒一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明知道眼前这具身体很快就要被礼包所放弃,她碰触不到的数据体很快就会离开,依然无法逼自己松开他。她缺了三分之一的身体时,也远远不及现在害怕。
“你确定吗?”她从自己的嗓音里听出了几分哽咽沉重,好像又要掉泪了,不知道是今夜第几次了。“你半路上如果察觉到他……还能回来吗?本体有防范的手段吗?”
“姐姐,你……”属于清久留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仿佛也被某种情绪给截断了话音。过了几秒钟,他才吐了口气。“姐姐,我该走了。再不走的话,或许过一阵子,枭西厄斯就要找上来了。”
林三酒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保证,我一定会安全回到本体的。”礼包像是安慰似的说,“等下一个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会带着更充沛的能量,大量的数据,以及我能想到的一切可以抵抗枭西厄斯的手段一起回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务必要撑住。”
林三酒使劲抹了一把眼睛。
“我要走了,”礼包静静地说,“在我离开这具身体之后,它就会渐渐化散消失,重新变成能量的形式,弥散于天地之间……”
林三酒再也站不住了;哪怕枭西厄斯可能会找上来,她也不希望把礼包离开之前的最后几分钟,用在逃亡上。她干脆拉着礼包,就地在林间坐了下来,紧紧地肩靠着肩,等待着他身体消散的那一刻。
他的呼吸绵长均匀,越来越慢。黑夜中的山林里一片寂静,就好像山林把世界都抵挡在了外面,在时间中挖出了一块琥珀,他们二人就是琥珀中的小小虫子。
林三酒将头靠在礼包的肩膀上,就这样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没有礼包那样准确的“内部时钟”,却也觉得好像起码有三十分钟了。
他的呼吸声已经听不见了……林三酒想到这儿,忽然顿了一顿。
她慢慢地直起身,松开了礼包的手。
转过身,她对着身旁昏黑的人影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将手探了过去——在对方的鼻间,她清楚地感觉到了细微、平稳却不容错认的热气。
“气——”
震惊之下,林三酒才忍不住刚一张口,就被对方给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清久留身上的热意和鼻息一起扑进了她的耳朵里,因为不敢出声,只能以气息形成字句,拨动着她耳朵里的神经。“别说话……是我。你假装哭一哭。”
林三酒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与死寂中徒劳无功地瞪着身旁黑影。她刚才本来想哭,现在却一点也哭不出来了,只能感冒了一样使劲地抽鼻子,恨不得用意念把脑海中的喊话给传递过去——怎么是你?
“本来就是我,”清久留借着她的“哭声”遮掩,以气音说:“我们的计划是为了骗枭西厄斯的,怎么把你也骗到了?不是让阿全给你传话了吗?看你跳起来就拉着我跑,我还以为你明白了呢。”
她是明白了啊!她没明白吗?
林三酒脑子里乱嗡嗡的尽是各种问题,却一个也问不出来。
“再等等……”清久留低低地说,“我看差不多了,季山青应该已经在返回本体的路上了。还有,大巫女也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