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些半老头子,对他这个年轻人只有相让的份,找到挂着“东南区报到处”的牌子,很快就办妥了报到手续。
以前的开会不比现在,现在是不论会议规格,只要进京,必冠以“某某省代表团”的牌子,人模狗样的,九十年代那会,象常宁这样胆子大的,可以独来独往,自由活动。
办完报到手续就开溜,常宁出了京西宾馆,就该回家看望老爷子老太太了。
只有老人的家,总是那么的安静,警卫陪着常宁到了客厅门口,伸手示意一下后,自己便停在了门外。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宁瑞丰和乔含湘两人,吴天明应该是回去了。
老两口并肩坐在沙发,一人手拿一拐,看着电视,但常宁知道,他们显然在等待自己。
常宁看着爷爷和奶奶的侧影,忽地不禁鼻子一酸,岁月无情,曾经的党内元老,开国元勋,也避免不了孤独和寂寞,苍老的背影,让人心生无限的慨叹。
“我回来了。”
常宁喊了一声,很快的站在两位老人面前,献孩童般的笑脸。
宁瑞丰一动不动,脸满是微笑,看气色,比次好多了。
“傻小子,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啊。”
乔含湘唠叨一句,伸手在常宁屁股拍了一下,把他拉到了沙发。
常宁坐在老两口中间,一手一个搂住,嘴忙不迭的讨好起来。
“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想我,我在锦江也是天天想您二老呀,好几次做梦,我还梦见奶奶往我碗里夹红烧肉呢。”
“呵呵,尽捡好听的说,嗯,又胖了好多,象个大人了。”乔含湘捏了捏常宁的脸腮,笑着说道。
常宁笑道:“那是,我都三十岁了,早就是大人了。”
“你想吃红烧肉?”乔含湘问道。
“想,越肥越好。”
“你等着,我让他们烧去。”
乔含湘站起来,缓缓的离开了客厅。
宁瑞丰含笑看着常宁。
常宁也凝视着宁瑞丰。
不知从何时开始,祖孙俩见面,都会先用目光交流一番,老人是深沉的,常宁也学会了深沉。
“红烧肉么,不能太肥了。”
“我小时候太瘦,现在就当弥补了。”
“千金难买老来瘦嘛。”
“那是说您,我又不老。”
“别人都说你人不老,但心老,老到的老。”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唔……最近读了吗?”
“嘿嘿,哪壶不开提那壶,只读了一本小册子。”
“读懂了吗?”
“读了三遍,这是我有生以来读得最认真的,但是还是没有完全读懂。”
“哦,什么,能引起你小半仙这么重视?”
“《问题和思考》,您的大作。”
“大作称不,只是对自己十多年来的思想认识,作了一番自我总结而已,有经验,也有教训。”
“您写得很沉重,心重,笔也重。”
“是吗……当然,人总是这样,自我批评总是很沉重的。”
“其实您并没有错,您过于的自责了。”
“具体说说。”
“您对国情看得很透彻,您肯定了商品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大方向,您更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只是有一点我不敢苛同。”
“哪一点?”
“您提出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调节为辅,我认为,应该把二者调换一下。”
“这么说,你认为即使以市场经济为主,政府的干预和调节也是必不可少的喽。”
“是的,事实如此,国情如此,国内的事大都这样,管得太多会死,那就不是改革开放,但不管就会乱套,最好的经也会念歪了,少管善管甚至不管才是策,但必须要管。”
“呵呵,我是纸谈兵,教条主义多一些,你是实践者,实用主义多一点,但我们还是有共同点嘛。”
宁瑞丰终于笑了。
常宁挽住宁瑞丰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您的大作我是认真拜读过了,现在,您也得帮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