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觳下心来。
青木在一旁听了忙道:“嗳!这个就不要拿出来了,我们不都有一条布巾擦汗么,就用这个洗脸就成。”
张大栓和郑长河走过来,他大笑着对菊花道:“菊花,你帮我们一人弄了一条棉巾擦汗,张叔觉得舒坦不少哩。唉!我说长河,我就眼气你有闺女,这闺女就是好啊——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哩!儿子跟闺女比,要粗心不少。我生了杨子后,做梦都想再生个闺女。可是你瞧,啥也没挣出来。”
郑长河得意地笑:“谁叫你不使劲的?我跟你说,闺女当然好了,我菊花比她娘还细心哩,不管是衣裳还是鞋袜,都帮我置的妥妥当当的……”
何氏见他们说得不好听,忙打断话头道:“瞧你俩说的啥话?菊花还不跟我闺女一样!快洗了吃饭。”
菊花也觉老爹和张叔的话好笑,微笑进屋,到厨房帮着杨氏端饭菜。
张杨已经洗完了,恢复清爽的模样,对他爹说道:“爹,儿子也不差,他不是还能帮你娶儿媳妇回来么。”他心道…菊花姐姐再好,那往后也是要嫁给哥哥的,不就等于是爹的闺女了?不过他不好说这话,不然郑叔听了该伤心了。
张大栓听了果然高兴…可郑长河听了不高兴了,但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让闺女嫁人吧。嗯,要是嫁给槐子的话,就在跟前,想闺女也能马上就瞧见。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了些。
张大栓抹了把脸…透了口气道:“用这井水一抹人就舒坦了。瞧这麦子,颗粒大,可见是去年大雪得了力。”
郑长河扫了一眼麦秸秆下的麦粒,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道:“我可要多留些。我家菊花摊的薄饼最香了,闺女又爱吃,那就多留些吧,也不能老是让娃们吃玉米饼子。”
青木听了就呵呵地乐——有白面吃谁不乐哩——觉得那井水确实甘甜舒爽…擦洗一把后,身上的燥热和劳累一扫而空,要是把肚子再填饱…就能恢复生龙活虎的干劲了。
他又提了一桶水上来,说道:“瞧这水,真想洗把澡。”
何氏在一旁接道:“甭瞎说,这天瞧着热,哪能洗冷水澡哩。”
张大栓笑道:“眼下还不成,等过些日子,在地里干完了活,直接跳进小清河,连头洗到脚。”
说着话,屋里就喊吃饭了。
两家都是熟悉人…也不分男女,大大小小的全挤一桌,张大栓和郑长河见了这副热闹场面,那是满心欢畅—ˉ—这不就跟一家子差不多了嘛何氏和杨氏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瞧着几个小辈不知多开心。不过她们都没有表现过头,也是怕说了不妥当的话让菊花不自在。因桌上就张杨最小…便都拿他打趣,说将来的秀才老爷今儿可是累坏了。
张杨也知道大伙在拿他开玩笑,他扒了一碗饭,稍稍解了饥饿后,便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道:“你们该庆幸哩,今儿跟我一起吃饭,谁晓得我将来会成个啥样?秀才?举人?说不定得个头名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是我能当咱靖国的宰相,到时候你们就能跟人吹牛了:那一年,我还跟宰相一桌吃过饭哩!”
说完也不理大伙,又添了一碗饭,搛了些菜,低头猛吃。
桌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会,接着轰然大笑起来。
张大栓骂道:“臭小子,管你是状元还是宰相,我都是你爹。”
张槐忍笑瞪了弟弟一眼道:“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最有本钱跟人吹了?我都跟你一张桌上吃了好些年的饭哩。”
何丘也拿筷子敲小儿子的头,说道:“你还是我生的哩。”
青木也笑着打击小娃儿:“我瞧你还是赶紧挣个秀才回来是正经。要是连个秀才也挣不到,说啥都没用,后面的都是空话。”
倒是郑长河最捧场,他对张杨道:“杨子,你赶紧考个状元回来,郑叔到时候也能沾光。不过这宰相是啥东西哩?”
刚停下来的笑声又响起了,这回只有几个小辈在笑。
青木便大概跟爹说了宰相是一种官职,位于百官之首。引得郑长河震惊不已,连声对张杨道,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将来当宰相。
菊花瞧着张杨尴尬的样子,十分好笑,心道,吹牛吹过了头,你下半辈子就为宰相奋斗吧。
“民以食为天”,至理名言!
再苦再累,吃了一饱后,生活就变得美好起来,所有的期盼和希望也有了延续的理由和动力。
吃完饭稍作休息,一群人又投入了紧张欢快的劳动中,直到把黄灿灿的麦子都收进谷仓,那精神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