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隆庆的身体越来越寒冷。
宁缺忽然伸出双手,握紧隆庆的双肩。
然后他低头一口咬向隆庆的脖子
隆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马车旁的草地上,堕落骑士们惊恐万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缺一无所觉,只是低着头狠狠地撕咬着隆庆的脖颈。
他用牙齿艰难地切开隆庆的皮肤与肌肉,在尝到腥甜血液的那瞬间,便开始拼命地吮吸起来,腮帮不停鼓起落下,贪婪地吸噬着。
……
……
宁缺此时神思恍惚噩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觉得无比干渴,想要喝水。
当他接触到液体后,便不停地吮吸着。
隐隐约约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时候喝的并不是水,因为这些温热的液体里有很多复杂的味道,有的味道不错,有的味道很糟糕。
按道理他不应该知道那些味道来自何处,但这些信息自动出现在他的识海里。
这里面有真武道长老的味道,有龙虎山张天师的味道,还有一股极其霸道强悍的味道,好像来自一个姓何的道人,至于其中最清新最舒服的那股味道,在他的意识深处留有记载,所以他知道那是通天丸的药味。
宁缺渐渐清醒过来。
那些莲生大师残留在他识海里的意识碎片,开始不停地展现饕餮**的细节。
宁缺本能里很抵触这个功法里所透露出来的气息,然而生存的本能,饥渴之时想要吸收清水的**,却让他自然开始学习。
一道极为阴寒强大,却又极为贪婪的气息,渐渐笼罩住他的身体。
同时也把隆庆的身体笼罩进去。
紫墨强行撑起身体,想要走到黑色马车畔,然而感受着那处传来的阴寒气息,他竟是恐惧地移动不了脚步。
在那座山崖树下,他曾经以为自己看到的司座大人是传说中的饕餮。
今夜在破庙前,看着浑身透着阴寒强大气息的宁缺,他才明白,原来黑暗冥界里行走的怪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
……
宁缺完全清醒了过来,双眼也恢复了正常。
他缓缓离开隆庆血肉模糊的脖颈,看着脸色苍白、无比惊恐惘然的隆庆,有些艰难地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落寞,但他此时唇角还在淌落隆庆的鲜血,于是落在隆庆的眼中,这笑容竟比魔鬼更加可怕。
“吃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学。”
宁缺紧紧握着隆庆的双肩,想着先前临死前那刻的绝望,想着这人说要吃掉桑桑,笑容里的落寞尽数化为平静,淡淡说道:“当你幸运地学会这么多绝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最终都会奉献给我?”
这是先前隆庆准备吞噬他修为境界之前说的话。
此时宁缺原话奉还给他。
命运的转折,总是来的这样急陡,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谁能知道自己真实的命运是什么?
隆庆曾经以为自己知道,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眸里尽是惊恐的神情。
他感觉到宁缺身上的气息隐隐克制着自己,第一次感到宁缺是这么的可怕,那份恐惧,甚至战胜了他的理智,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走。
隆庆痛苦地惨嚎一声,逼出早已受损的本命桃花。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用体内半截道人的磅礴念力,直接把本命桃花暴掉
黑色桃花碎为最细的粉末。
恐怖的冲击波,直接把宁缺和隆庆震开。
宁缺的身体直接把马车车轮撞裂。
而隆庆更是惨不忍睹,浑身是血躺在地面上。
秋雨还在一直下。
黑色桃花化作了黑雨。
血水化成了血雾。
弥漫在破庙废墟的四周。
隆庆怨毒不甘地看着宁缺,颤着声音咆哮道:“杀了他”
说完这句话,他就昏了过去。
堕落骑士对隆庆的忠诚无以复加,哪怕都受了极重的伤,听着这句话,哪怕用手爬,也向黑色马车爬了过去。
此时的宁缺,正在消化刚刚吞噬的大量气息,无法移动。
无论是半截道人的部分修为,还是通天丸的药力,都需要时间。
他靠着破裂的车轮,闭着眼睛。
似乎那些堕落骑士真的有机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红莲寺外,忽然响起一道暴躁的马嘶
大黑马如道黑色闪电般,穿掠秋雨而至,奋起前蹄,直接把那名爬的离宁缺最近的堕落骑士踩的胸碎而死
紫墨脸色苍白,他哪里想得到,书院即便出来一头畜牲,竟也如此可怕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胸口骤然下陷,动用了西陵神殿的秘法,开始燃烧生命,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获得了充沛的力量。
他暴喝一声,一拳砸向大黑马的头颅,拳出如风。
大黑马狂嘶一声,毫不畏惧地与之相撞。
一声沉重的闷响。
大黑马前蹄微屈,痛苦地喘息不定。
它不是老黄牛,终究不是一名燃烧生命的洞玄巅峰强者的对手。
紫墨便在此时注意到宁缺的眼帘微微颤动,不由浑身寒冷,猜到此人可能是要醒了,暴喝道:“收马,带着大人先撤”
宁缺睁开眼,看到数骑黑骑在秋雨中向山下而去。
那名最强大的堕落统领,则是在自己的身前。
宁缺起身,问道:“你想拦我。”
紫墨说道:“虽然我只能再活三个月,但我现在还可以拦一拦你。”
宁缺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紫墨说道:“我想试一下。”
宁缺看着远去的那道雨中烟尘,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很随意地挥手向后一击,在黑色马车上击破一个洞口,然后伸手从里面取出铁弓。
紫墨微微皱眉,说道:“你没有箭了。”
宁缺通过洞口,看着昏迷中的桑桑,又看了眼受了伤的大黑马。
他直接拉动了铁弓。
弦上无箭,那便是空弹。
弓弦铮铮作响,声欲裂云。
紫墨的胸口多出一道极深刻的血线。
他有些惘然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
宁缺再度拉弓,弦声再起。
每一弦动,他心中的燥意似乎便消退一分。
于是他连弹数十弓。
十余丈外,紫墨的身体上出现了数十道血线,如沙山般崩坍,血肉四溅。
宁缺把铁弓收至身后。
他站在乱飞的寒冷秋雨里,若有所思。
从这一刻开始,他晋入知天命境界,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得道。
而和以往两次破境不同。
这一次他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只是疲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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