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给编排进去。
那场景声情并茂、活色生香也还罢了,更不堪的是,情境几无下限,别说是女子,就是余慈看来,都要咬牙!
不愧是天魔手段,这魔头分明已经抓住了薛平治最大的弱点,亦即情绪控制。
目前所用的,都只是前奏而已,明摆着让她发怒、羞惭,情绪波动,它自然可以渗透进来,兴风作浪。
余慈看得皱眉,目前这情况,若薛平治受了影响,那些负面的性情快速滋长,丛生心魔,对日后调整治疗,殊为不利,必须要提醒一声:
“元君……唔?”
余慈意外发现,薛平治面上相当平静,其瞳眸中分明映着有关于她的种种不堪之景,她却只是在唇边微露冷意罢了。
至于什么愤怒、羞惭,全无半点儿痕迹。
这不是故作从容,加以掩饰,而是由衷而发,内外如一。
余慈心里一松又一紧,由此想到了什么,可还不见明确的概念,手臂就是微沉。
薛平治竟然又将纤手轻搭在他前臂上,并微一借力,盈盈起身。
动作本身,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然而,便是这一搭、一起之间,自然有那堂皇高上的气度,超拔于世,不拘于世俗道德,只将那些不堪之景视如云烟,顷刻流散。
余慈心里又是一动,当年豪阔恣意,交游天下的薛娘娘,大概就是此类风范吧。
人之气度风范,与情绪心理息息相关,余慈便隐约感觉到,这可能是薛平治心态变化的一个重要节点,而且,趋向分明比较良好的那种。
这算是物极必反、阴极阳生?
通过在情绪层面的精到把握,余慈刚刚隐绰未明的概念,又清晰了一些。
目前而言,他还不能完全确认,但在一众负面影响后,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好兆头,绝不应该去打断……
因势利导,或许更为合适。
所以,余慈收敛了自家情绪,只刻意放出丝缕,与薛平治益渐昂扬的心潮匹配——人的情绪总要有一些衬托和共鸣,才会长时间地保持在高位。
面上,他也是自然而然地延续了一些惊讶表情。
见他如此,薛平治笑容彻底绽放,眸光明透,意兴飞扬,对眼前不堪之景,甚至做了番评点:
“这魔头,也是小家子气。罗刹鬼王,十二劫神主之尊,真界首屈一指的大能,我受她折辱,是技不如人;道友年纪虽轻,然而横空出世,震动万方,便是有些许私密事,也不算辱没了我……道友想必也不介意?”
余慈哑然,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总算见识到当年薛娘娘爽直大胆的气度风情……倒真是骆玉娘的师尊没错!
但是,在情绪层面,情况其实是倒过来。
在薛平治所未曾察觉的微妙处,余慈正以其特有的手法,引导她昂扬的情绪,使之始终保持在高位,所“冲刷”的痕迹,也更为深刻与清晰。
薛平治本人,会自然而然地觉得,心情舒畅、气机活泼,状态上佳——作为一位劫法宗师,她肯定会明白,这种状态是多么可贵,也必会将这份感觉记忆下来,在新的“河道”上,形成标识。
这种正面的“刻印”和“标识”,未必就是她的“上限”,但往往会提升她的“下限”,为这系列凶险的“重塑”开一个好头。
此时此刻,两仪圈“嗡嗡”鸣响,亦是灌入了薛平治的“不为所动”的坚定意志,主导虚空中阴阳之气,如漩涡,如磨盘,当空盘转,将那头天外劫魔直接碾碎,重归混沌。
天外劫魔绝望怨毒的嘶叫,穿透虚空,余波渐消。
薛平治将玉镯重戴回腕上,眸光则又和余慈相接:
“此亦是阴阳之法,不知可堪与道友联手否?”
余慈微笑:“元君神通,我知之矣。”
便在开口的同时,他心中微动,目光分明透过薛平治意兴飞扬的笑靥,直指她神魂层面的核心。
此时此刻,任薛平治情绪奔流,如长江大河,其实都是在他引导之下,如果稍微做一点儿手脚,不用多少时日,他便能收获另一个信众……
啧,天魔欲念,防不胜防啊!
也就是一闪念的功夫,余慈已经醒觉,顷刻间洗去那些鬼蜮杂念,也是将刚刚灭杀的天外劫魔最后一点儿“遗物”给抛掉。
经由这么一回,他心神倒是愈发清明,终于是感应到了薛平治绕了一圈,所要表达的真意。
“阴阳之法,当为根本法则之一……”
事实上,经过薛平治这么一轮演示,余慈心神合于虚空,便在那有些似是而非的根本法则层面,“看”到了相应的源流。
自然而然地,他也悟通了最初的问题:
“罗刹鬼王,因此而来?”
“天人九法,阴阳占其一;道友精修天垣本命金符,直指生死法则,此亦如是,罗刹鬼王想来亦有图谋。”
原来如此……
呃,天人九法?
因为这个似熟悉又陌生的概念,本来流畅的思路突然就断线儿了。
但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余慈就明白过来,生死、阴阳,或许还有动静、真幻等等,这不就是根本法则吗,不过是换了个名头而已。
只是,根本法则共有九项?
咝……这和他测知的数目,有很大出入!
余慈心头微微一颤,相应在心内虚空,都是天摇地动——这种根本上的认识,一旦出错,说不定要动摇根基。
这时候,余慈又要后悔,当初为安全起见,封存掉的与元始魔主相关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也太要命了。
提起这个话题的薛平治,也不知道,她在无意之间,送给了余慈好大的麻烦
而此时,余慈已经完全顾不上她。
这边心神动荡,一直在心内虚空中的幻荣夫人也给惊动,主动和余慈心神相接。
余慈正在紧要关头,有幻荣夫人这等人物现身,自然不会放过,当下就抓着询问,直指主题:
“天人九法,对应根本法则,何出此数?”
幻荣夫人微怔,也就是她已成欲染魔主之身,对天地根本奥义有所研究,才没有给一下子问倒,但这种问题,回答起来,又务必谨慎,她也是斟酌了一番,才应道:
“九为数之极,可实指,亦可虚指,不如此,不足以形容天人法度。”
幻荣夫人也知这种说法太玄虚,稍顿又道:
“主上实不应为此烦恼。你身立真界,未临外域,观睹天地法则体系,所得所悟,大都不过是巫神阐释、显化之法,岂能圆满?况且天人法度,三类九项,有的是生灵精神层面所独具,根本不会在天地法则体系中显示……”
“三类九项?这岂不是实指?是哪三类?”
幻荣夫人摇头道:“所谓‘三类九项’,也只是前人概略归集,稍加整理而已。主上应该知道,类似所见,一旦立于文字,总要丢掉许多本来奥妙,还需要自己体会,多闻无益,否则起了知见障,反而麻烦。”
“不,你且与我说来。”
余慈少有地犯了倔,因为他心底,正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推着他、撵着他,要他去了解,以至于心脏的跳动,都变得激烈起来。
幻荣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天人九法,共分天、人、天人三类,其中:
“天之三法,为天地宇宙自然之法;
“人之三法,为生灵智慧存续之法;
“至于天人三法,自是前二者交互感通之法。
“据我所知,此九法化于天地宇宙之间,除天之三法必然在法则体系中呈现之外,人之三法中有灵昧、道德之法,天人法中有超拔之法,都不会显示,但这几类法则,又是天魔法门最常用的切入点……”
说到这里,幻荣夫人已经觉得有些吃力。
在她这个境界,类似这种涉及根本法则的知识,言出法随,没有实力和相应的认知,甚至对面缺乏理解接受的能力,都会出乱子。
她说了这几句,耳畔已听到心内虚空中,郁郁雷音似发未发,分明已经碰触到一条极其危险的红线。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冒险了。
还好,她心神再转,却是想到了一个持中的法子:“魔门有一幅天人九法简图,不立文字,只感通而生,我且传于主上,若能解悟,比我说起总要强些。”
余慈毫不迟疑:“且给我看!”
幻荣夫人定了定神,默颂法咒,不多时,便有一道灵光,矫然升腾,没入心内虚空深处。
余慈受了这道灵光,只觉得脑宫一震,某个极其简陋,以莫名扭曲纹路构合而成的图景,虚悬于无底幽暗之中,排云荡雾,微放光明,吸引人下看,又似要把整个人都带下去,直坠深渊。
如此情境,其实就是某种暗示:
若是修为不足,境界不够,必然会被这幅述及了天地根本的魔图扯下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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