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窗影

西，突然就显得不那么粘人多话了。

    他走进小区，家楼下。抬头看着家里的灯亮着，就知道他爸还在家。

    这画面是最能让他踏实的了，家里有盏灯，回家有口热乎饭菜，是他长大这十几年来，最最渴望也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事。

    别人都有家做港，而他从来只做自己的港。

    所以他时常觉得自己这个港，是漂浮在无人海域的孤岛。

    偶尔有渔船经过，跟他打声招呼，又启航远扬。

    他只能尽量地，让自己的日子变得充实，上学业压力最大的省重点，用一切时间碎片和节假日去艺校练鼓，把自己空着的壳填满。

    他这座孤岛上，始终不缺乏生命体的围绕，有鱼群，有飞鸟，但他都记不住那些生命的名字，甚至刻意忽略无关紧要的存在。

    只有一个整天叽叽喳喳，话多又啰嗦的鹦鹉陪着他，这只鹦鹉叫钟实。

    许怀几乎和钟实无话不说，他俩太熟了，熟到啥时候认识的都不记得，太小，不记得。

    熟到小时候去艺校，他爸没时间接送，他奶又经常打麻将忘了接。还是钟实他妈，把他一起捎上。电动车前面挂一个娃，后面挂一个娃。

    他俩家小时候住对门。

    许怀爸妈离婚后，他就和他爸搬到了他奶家，住的老厂区。

    钟实家就住他奶家对门，后来他奶去世，他爸换了大房子，才搬出老厂区，钟实家一直住在那儿，到现在也没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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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艺校，也是因为钟实他妈有一次提起，说他儿子在艺校学画画，如果许怀也愿意去艺校学点啥，她就能帮衬着照顾点。

    于是他爸觉得主意好，也没问许怀愿不愿意，就把他硬塞了进去。

    他这些年学鼓遭的闲罪，也不知道该怪钟实，钟实他妈，还是许君山。

    但钟实这个人，人如其名，特忠实，忠厚老实。

    对许怀十几年如一日。

    他俩从小学到现在，一直同班。

    钟实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对许怀百般照顾。

    许怀有时候就想，要是从小没有钟实陪伴，估计他早就冻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夜晚，哪能长得这样高大帅气。

    所以钟实总说，许怀是他带大的，算他半个儿。

    听着有点僭越，但对穿一条裤叉子长大的好朋友来说，又有点真实。

    他俩的友谊，真的不能只用好朋友来定义。

    他记得最清楚的话，钟实对他说：怀哥，你这个朋友，是我自己选的家人，我必须掏心掏肺地对你。

    他确实做到了，事事以许怀为先，有时候班级开玩笑，说钟实是许怀的狗腿子，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不知道为啥，把许怀也带得跟他一样碎嘴子。

    ……

    许怀写完作业，掏出手机，没有习惯性地打开微信刷群信息。

    而是打开手机相册，点进了那段让他心率不齐的视频。

    十几秒，他反复看反复看，往往快要看到人脸的时候，就虚晃一下，连按暂停键都卡不住那一帧。他只知道，乍一看不像女生的发型，但额头箍着止汗的发带，又一时辨不出长短。

    他印象里，能跳出如此柔美身段的，必然是个女生，也只能是女生。不然这身段，配上个老爷们的糙脸，也太幻灭了吧，原地爆炸吧还是。

    以前有点什么新鲜好玩的，都是第一时间分享给钟实。

    今天这段视频，乃至这件事情，他都想独藏，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这可能就是少年心里萌芽的小芬芳，有的枯萎不再记得，有的却能在人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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