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或者说,你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宁安并没有感到恐惧或害怕,这很奇怪,这本该是他心底的大秘密,本应该是他小心保存,任何人触之必死的逆鳞,本不该让任何人知道乃至察觉到丝毫异样的。
但是很奇怪,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宁安一下子清醒了,好似从前的种种时光,匆匆岁月都空耗了,都白白浪费了,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真正活过来,认识到自己,认识到时间,冒出一阵“就该是这样”的叹息一样。
“我该知道我的阿尼马格斯不该毫无理由的是渡鸦才对。”宁安喃喃自语着,脑海里好像多了很多东西,很多记忆,他心里明白但又有些模糊,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是不那么清楚。
但一种本能一样的冲动驱使着他,他对老人说:“我似乎有点明白了,福金——奥丁的两只乌鸦之一是吗,福金代表思维,另一只‘雾尼’代表着记忆,他们是圣灵是奥丁的耳目,每日清晨从奥丁肩上飞离去人间,看遍世间万物,与生灵和死灵共语,再将这一切报告给奥丁是吗?”宁安回忆着记忆里阅读过的描述说道。
老服务生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宁安,仿佛很感兴趣他究竟能这样想起多少似的。
“我真开心象征着思维的你,也并不是记忆全无。”他这样说道。
宁安不由自主地摊开了双手,仔细看着他的双手,顺着手掌的纹路,思绪好像也逆流而上,回到霍格沃茨的时光,回到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回到小惠金区女贞路——再向前,回到他曾经的世界,那个哈利波特也许并不存在的世界,然后——
再向前——
像是偶然推开了一扇从未触碰过的古朴大门,灰尘落定后透出门缝里闪烁的金光,一刹那间宁安觉得自己有所明悟,但这仍旧是蒙着雾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验。
“奥丁在哪里?”他突然问道。
“奥丁就在这里。”老服务生认真地看着宁安。
“不,你不可能是——我有感觉。”宁安摇了摇头,他心里莫名地肯定眼前邋遢的老人绝对不是奥丁。
“我当然不是奥丁,啊——这都是我的过错,我该早点自我介绍的。”他伸了伸懒腰,随后身材以肉/yan可见的速度拔高,老头本就很高,这会儿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两米左右高,而看样子他似乎还能变得更高,在这个距离,宁安不得不仰视他了。
“您可以叫我米米尔。”老服务生,不,米米尔悄然改变了对宁安的称呼。
宁安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也有些熟悉,冥冥中他隐约明悟了接下来要做什么,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们,去完成一切,或者简言之常有麻瓜称之为“命运”如今在命运之力下,宁安自然地开口问道:
“米米尔,你为何说奥丁就在这里?”
“您回来了,所以您就是奥丁。”他理所当然地说。
“可我不是。”宁安确信地说,他的表情十分肯定,他清楚自己如果是那只被世人称作奥丁耳目的名为“福金”的乌鸦,经过不知多少个世界的轮回旅程如今在这里唤醒了记忆,那还说得通,可说自己就是奥丁——那股不可知的模糊记忆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但你会是的。”米米尔眯眼笑着,一点也不担心宁安听不懂,或是怀疑他,不相信他,对他抱有敌意,他像个虔诚的圣徒般,安静从容地转过身,温和地轻声对宁安说:
“请跟我来。”说着老人走出房门,他身上的制服还是那么邋遢,可此刻哪怕说他是教会最坚定信仰的牧师,也没人会反对。
宁安想了想,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有种预感,自从刚才开始,这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强烈的呼唤着他,不,不对,不只是这里,是整个世界好像都在一起呼喊着他,而他也正是为了这一刻而来,为了这一刻而在这个世界出现的。
他跟上了米米尔。
没人说话,这所旅馆僻静的真的没有其他旅客,脚踩着暗红色的地毯,穿过走廊,铁闸门后是一部混合着古朴和新潮的电梯,电梯门上刻画着宁安似懂非懂的图案,那像是一株向上延伸呈现环形的参天巨树,又好似一道难解的数学公式不断衍生出更多奥妙无穷的方程和符号。
米米尔按了向下的按钮,电梯门开,宁安自然地走进去。
在跨过电梯门的瞬间,他耳边响起了某种歌声,那是女人的歌声,声调悠扬,温暖,轻柔却又充满庄严,他确定这部电梯里并没有音响或广播一类的东西,但这圣灵般的歌声在他耳朵里来回回荡。
宁安感觉到舒适和温暖,放松自然的仿佛回到了母体,回到了子/gong,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知道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但他确定如果要找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这个了。
电梯下降了很久也没到尽头,里面像个空荡的盒子,宁安注意到本该是操控面板的地方只是一片空白,整部电梯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操纵他们要去往哪个楼层的,只是一味地下沉,下降,好似要降到地心里去。
也许现在已经在穿越地幔了,宁安轻松地想到。
电梯里的时间如同静止了,米米尔并不开口说话,宁安也觉得不必说什么,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宁安沉浸在那种温暖舒适的感受中,他觉得脑海里那堆庞杂的记忆又清晰了几分。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天,又或者仅仅几分钟罢了,伴随着“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旅馆走廊这样符合常理存在的事物,在宁安面前的是一片荒凉的草场,像是被人遗弃的某处荒地,杂草丛生,肆意生长着,在一座耸起的小山丘上,挺立着一棵异常粗/zhuang的白蜡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