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珲……”
冥隳按住她绕在他身前的手,打断了她:“冥隳,我的名字,是冥隳。”
很多以前不准备告诉怀朱的事情,都因为那一句相思,而愿意倾诉。
冥隳抬起另一只手,握着一只白玉为杆的笔,在半空中游走。所经之地并不是一片空虚,而是留下了银色的光影,仔细一看,便能看出那绘画出来的纹路,是一朵莲花。
那朵莲花绘成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瞬间撞入了怀朱的额头,让怀朱瞬间僵住了身体。
仙枍在远处看着,不由想到了她上一次好像也是这样,这还真不愧是冥王一贯的作风。
而此时此刻,冥隳的心中却是紧张非常,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让怀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那是对方所有的记忆,不仅仅是前世。不管他愿不愿意,怀朱都应该有知情权,而不是由他一个人做决定。
又或者说只是因为自己的担心,担心对方的喜欢,只是这一世的喜欢罢了,担心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不管怎么说,在当初那件事之后,他确实是恨过她的,而这一世,因为那些意难平,他到底是利用过她。
过了很久,在碧澜湖边梳洗羽毛的飞禽都换了一批,冥隳才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在了他的后颈,湿润的,温热的,像是泪滴。
怀朱低头,埋在了冥隳的颈项间。
“我们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冥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紧绷着的那一根弦,终于松开了。
他郑重而庆幸地回答:“好。”
最初是一个喜欢画画的书生遇见了偷跑下凡玩耍的仙女,仙女求书生帮她作画,书生以为对方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结伴去了很多地方游玩,最后仙女却不辞而别,令书生魂牵梦萦,日日画莲,思念那个脸颊带有红莲图案的姑娘。
后来仙女得知此事,虽亦有动心,但碍于天规,仍是狠心托梦给书生,希望断了对方的心思。书生大悲之下,将所绘莲花尽数抛进他们曾放过花灯的河里。却也最终恢复了冥王的记忆,离开了人界。
最后只给人界留下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传说。
“冥隳,我不后悔,”怀朱用下巴抵着冥隳的肩膀,“如果不是我见色起意,死皮赖脸地求你给我作画,我们之间不会有交集。后来是我先跑了,你恨我也理所应当,这一世不是你的错,至少我仍然遇见了你。而这一次,我不会先跑掉了。”
冥隳沉默了很久,他静静地听着怀朱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问:“那我们要离开人界了吗?”
“不,”怀朱否定,“我们还可以去很多地方。”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腿也废了。”云双照的药倒是神奇,居然止住了他身体更深一步的恶化。
“没关系,”怀朱的声音带上了一股令人坚定的力量,“我可以做你的眼,代你看尽你当初所念。冥隳,第一世不能强求,但我希望我们除此之外的每一世,都能善始善终。”
这一世的开始,是她在大殿之上故意弹错了琴曲,回头时与他对视。
而这一世的结束,却不该是如今这般简单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