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生了许多的羡慕,倘若以前的他不那么混账,那么能一辈子同她在一起的便是自己了,她也会为他生下孩儿,一个像他又像她的孩儿。
可是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
昔日的爱恨愧疚如同潮水般淹没而来,几乎要将他淹在海底。
他提出了要拜见她的要求,这位年轻的帝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原因无他,这个帝君坐得端正,说得坦荡极了,“朕为何会让你见她?!”
他又不是傻子。
云翌无法,只能退去,但那一次,最终他还是如愿的,在宫廷宴会之中,他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侧脸如玉,原本冷清的面容带着一些笑意,她抱着孩子,眉宇之间欢喜渐染,像是晦暗的枫林被染上了秋意,每一片枫叶都是火一般亮眼。
往事于她而言,如同那过眼的云烟,再也留不下半点痕迹。
他于她而言,就像是那奈何桥畔的忘川水。
与她,再无瓜葛。
他突然觉得心痛得没办法呼吸。
三日之后他离开了白玉京,甚至与她告别都不曾,他知晓的,她早已不愿再见到他,若是强求,反而会让她心生出不高兴来,他从未让她过得愉悦过,如今,唯独只有这么一点是他可以为她做的。
说起来,当真是相当的可笑啊!
这一趟回到帝城之后他陆陆续续病了半年,等到半年之后,他让人将洛蝶纯请了过来。
这些年洛蝶纯一直管着银号,日子过得逍遥潇洒,外面有些传言,说她养了许多的小白脸,对此她自己却毫不介意。
云翌想要娶她。
说起来相当的荒谬,他只是想生一个有她影子的孩子,而她,曾经用着这一张脸对他巧笑嫣然。
洛蝶纯以为他在发了什么疯,根本就不愿意理会他,甚至是认为他的心思恶毒,想要在她手上得到什么。
他哪里是什么心思恶毒了,不过之事这人生唯一的那一点所求罢了,他想在生活中,有一点半点她的影子,不要在他的人生里消失得那么彻底。
然后余下的日子,他可以将这个孩子,当成是他与她的孩子,好好地教养着他,然后将这万里江山交到他的手里,也不负他在记忆当中将她想念了千遍万遍。
待到百年之后,他也化作了黄土,往事爱恨也掩盖在历史悠悠的长河之中,大概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想起,他与她之间,还有那么一段过往曾经。
郎君门前打马过,我摘杏花手一枝。
故里流水落花影,东随逝水飘零去。
待我长发及腰际,将军战马归何意。
巧笑兮,三分意。
却未曾,与君共这一世悲喜。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身形消瘦,站在那落满了杏花的门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可是很爱笑的,可是到了后来,从韶华等到白骨,渐渐的,也就没有了。
苍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最终失去了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