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豆瓣酱（1）

    等郑氏洗好碗筷已经是戌时了，夏季温度高了不少，闷热的不行，方家人吃过饭也没急着回屋睡觉，都坐在院子里乘凉，微风拂面少了白日的燥热很是舒爽。郑氏把方惠的事儿说了出来，一两银子是巨款，家里婆婆还在郑氏不敢隐瞒下来。王氏面上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媳收了自家闺女的钱自己也没有昧下，方子也是闺女买来赚钱的，再想想自家情形，自己是没有大见识但是也不是不讲理的，只得把心里的不舒服压了下去。

    方笑笑看了王氏神色，有心岔开话题。“爷，奶，咱们家也去镇上摆个摊子卖点吃食吧，螺狮都是水里捞的也不费钱，咱们自家费点调料，去镇上卖吧，卖了铜板还可以买肉吃。”郑氏是跃跃欲试，毕竟自家姑子都花这么多钱买的方子肯定不会卖不出去，而且螺狮味道她是尝过的，她有信心。“方安倒是没有立即回答皱着眉，晚上自己有吃过了，下酒是极好的。“最近活儿也没那么多了，老大自己就能行，老大家的带着贵哥儿就去试试吧，惠惠在城西，你们在别的地方卖，实在卖不出去自家吃也不错。”

    “嗳，那明儿让成哥去多捞点螺狮，”能赚钱，郑氏高兴地应了。

    要去摆摊卖田螺的话紫苏田螺一样吃食显然不够的，再加上之前在郭家婶子那儿要的辣酱她是吃过的，味道没有那么地道，还得自己做。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短腿儿，瞥了眼郑氏，叹了口气，暴露太多不知道是好是坏。

    因想趁着夏日还没过的时候多卖几日田螺，方笑笑准备先做剁椒阴豆瓣酱再做豆瓣酱，剁椒豆瓣酱比较快，也没家常豆瓣酱那么废时间。

    也不知道珍藏了多久的蚕豆了，倒出来的时候呛得方笑笑一阵咳嗽。有些明显都有虫洞了，方笑笑帮着郑氏挑拣出来长虫坏掉不能要的蚕豆，泡上之后就指挥着郑氏去剁辣椒了。

    新鲜的野山椒剁碎了，加上剁椒量五分之一的盐，再加上些青花椒和油便成型了。这种豆瓣酱简单，做起来不难味道也不错，可以用来凉拌时当作料，也可当火锅蘸酱。

    因着蚕豆最少要泡上一天泡软泡过心才能用，剁完剁椒自然就没什么事儿了。第二天方笑笑一大早便被薅起来帮郑氏烧着火，把泡好的蚕豆都煮了，豆瓣酱很是麻烦，要做霉豆瓣，好在是夏天温度高，起霉倒是简单。蚕豆去皮煮熟了捞起来，找出一个大簸箕细细的刷干净晾干了，然后铺上一层南瓜叶，煮好的豆瓣摊在上面，上面再盖上一层南瓜叶。将簸箕放到阴凉的地方就可以先不管。

    煮好蚕豆方笑笑就马上跑了出去，夏天待在灶口简直就是个折磨，郑氏节俭也不让烧好柴，只从山脚割了丝茅草晒干了来烧，这种柴离不得人，得不停的加，还得时不时凑近灶口去吹上一吹，烟熏火燎的感觉可不好受。跑近小河边，伴着河面吹来的凉风，可算解了点脸上被烤焦的热辣感。

    晌午没什么人，一眼就看见方贵正挽着裤腿低着腰在水里摸索着。

    “哥，我帮你呗，”眼瞅着河里的水波粼粼，方笑笑很是羡慕，大热天的，河里洗个澡什么的可比岸边站着舒服多了。不过也就敢想想了，且不说郑氏会不会打断她的腿，在古代她一个女孩子要是脱衣服下河洗澡估计这辈子方家都抬不起头被赶出徐家湾了。

    “别的，你还小，不许来河边了，再让我发现我就告诉娘让娘收拾你了，”方贵虎着脸想吓唬一下方笑笑，结果自己先没绷住笑了出来，露出右边的一颗小虎牙，浓眉大眼的，有着少年独有的朝气。

    不出意外的落空了愿望，方笑笑只得作罢，老实的随着河边摸索起了螺狮，螺狮是个没脑子的物种，也不长腿，平时就依附在草根或者石头上，把自己伪装成石头，但是这种蠢兮兮的做法显然是没用的，不一会儿方笑笑就收获了不少。沿着河边越摸越远，渐渐地离方贵远了，方贵也低着头摸索倒也没有注意到。

    一路往前，却是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因为岸边凹进去了，两边又长了不少树木，方笑笑刚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他。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少年，和村里别的小孩子不太一样，看上去很是干净，没有脏兮兮的。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衫，头上扎着方巾，俨然一个小书生，这会儿正抿着唇吃力的拖着一个竹兜。

    “你这是在做什么？”方笑笑一个成人的芯子自然是没有怯生这么一说，心里好奇便凑了过去。少年显然没想到这种天气还有人，愣了下回头看了眼方笑笑，没有说话，继续转头拉竹兜。方笑笑也没有计较，看他拉的吃力，凑过去帮他一块儿使力。

    等把竹兜拖上了岸，少年迫不及待的往前一凑，没有大鱼，却是有不少小虾子，几只小鱼也翻着白肚跳着，一些水虫，甚至还有几只青壳的小螃蟹和几只龙虾。

    少年径自的把竹兜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鱼篓才回答道，“捞鱼。”简洁的不像话，回答间又把网兜丢进了水里，小心的往下压了压，这才转身过来仔细看方笑笑。“你每天都来么，”“嗯。”方笑笑倒是没多想，只是刚刚看到了竹兜里的龙虾和河虾螃蟹，脑子里闹出了后代的另一个夜市霸主麻辣小龙虾。这个年代也没有味精，那个小河虾吃是小了，但是拿来晒干了磨碎提鲜确是很好的。她打算等自己田螺卖了钱之后找这个少年买上一些，自家人不多马上又要经营小摊子没空来捞了。

    还准备再问点别的，远远的传来了方贵喊她的声音，大概是这会儿发现方笑笑没了身影。“那我改天再来找你，”方笑笑扔下一句话转身一边跑一边应着方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