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在试探他,让厨子做那么难吃的菜,测试他的反应。这点,他心知肚明。
今日,他和烟香出门时,他甚至撞见了跟踪他们的密探。他本可以将人拿下,盘问一番,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想将计就计,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父皇这么快沉不住气,不到两天时间,就找他摊牌。
“儿臣不太明白父皇话中之意。”楚天阔欲擒故纵,佯装一无所知。
他神色自若,并无半点紧张与不适,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皇帝倒也爽快,开门见山:“你与烟香一同进出醉芳楼。这事,有人飞鸽传书告知朕。”
那飞鸽传书之人还真是未卜先知呐。
楚天阔故作惊诧:“父皇派人监视儿臣?”言语间,并无半点惊慌失措,反而是理直气壮追问。
“朕并非蓄意监视,只是为确保皇儿安危。”
皇帝被拆穿,颇有几分尴尬,只得自我辩解。只是,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足以让人信服。
“儿臣理解父皇的一片苦心。”楚天阔并没有什么不满,语气很平和。
皇帝终是说出了心声:“朕不管你过去如何,从今后,要与烟香保持距离。身为太子,终日沉迷美色,流连花街柳巷,成何体统?”
他的皇儿流落民间二十几年,从皇儿一出生他就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对皇儿充满愧疚,本是不舍得如此苛责他。然而,玉不琢不成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皇儿自甘堕落。
“父皇多虑了,儿臣身正不怕影子斜。儿臣并非酒色之徒,更非纨绔子弟。”楚天阔神色凝重,声音低沉而干脆:“此外,父皇要儿臣疏远烟香,这个恐怕儿臣做不到。不瞒父皇,儿臣是真心爱她,此生定不负她。”
“朕不会同意你娶烟香!”皇帝拧着眉,神色阴沉可怕,就像有一场阴雨要当头泼下来。
提到烟香,他真的是怒火中烧。若不是这女子从中做怪,他皇儿又怎么会去醉芳楼那种风月场所。
未等楚天阔做出反应,皇帝继续道:“朕会将皇位传于你。朕知道你对水脉只有敬重,没有情爱,她才是为后最佳人选。”
“那烟香呢?”让水脉当皇后,楚天阔并无异议,他只在乎他能不能跟烟香在一起。
“帝王没有爱,再爱也会在宫廷深院里磨灭。像你和水脉这样才会一辈子到老。烟香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在宫中生存。她决不能跟你在一起。”皇帝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对着楚天阔当头浇了下来。
楚天阔的心哇凉哇凉,如同光着身子站在寒冬里一般冰冷刺骨。他知道父皇并不待见烟香,却不知道,他父皇会如此反对他们俩在一起。
父皇坚决反对,他强烈抗争。
他不让步,针锋相对:“如果,当皇帝要失去烟香,儿臣情愿不当皇帝。”
皇帝生平最厌恶被人威胁,即使威胁他的人是他最疼爱的皇子,也不会例外。听到皇儿楚天阔这样的威胁话语,他的怒气蹭蹭往上涨。
威胁是吗?看谁比较强势!
“做不做皇帝,由不得你。”皇帝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投过来,威胁意味十足:“你爱烟香,可希望她好好活着?”
百善孝为先。楚天阔尽管不满父皇的做法,极度反感父皇拿烟香的命来威胁他,可是他并没有怒火中烧。
他率先做出让步,硬是挤出一抹温和的笑:“父皇息怒!”
伸手不打笑脸人。皇帝心里有火,也只是对烟香不满,并未因此牵连到皇儿。他对皇儿楚天阔是真心疼爱的,见皇儿对他笑,他气消了大半,脸色缓和下来。
“儿臣会好好教导烟香,让她尽快熟悉宫中规矩,融入宫中生活。”楚天阔面上带着从容疏远的微笑:“儿臣自信有能力护她周全。”
“皇儿,你想得太简单,太美好了。你爱的是她的本性,爱她任性胡闹孩子气。这恰恰是她在宫中生存的致命缺点。或许,有你的庇护,她可以在宫中生存下来。但这样的话,她势必要改变她的性情。你确定她在宫中会快乐吗?”
皇帝问得楚天阔哑口无言。‘你确定她在宫中会快乐吗?’这句话,宛如一记重拳,重重击打在楚天阔心上。
他只想到怎么让烟香适应宫中生活,已计划好让她学习宫中规矩,教她如何应付刁难以及处理危机。却没有想过,她是否会快乐。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父皇考虑得周到。如果,烟香在宫中生活得不快乐,岂不是毁了她?
他纠结了,低低叹了一口气。
停顿了下,见皇儿没有回应,皇帝幽幽开口:“宫中生活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品行。等她心机沉重城府极深,你还会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