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宽容与关怀,为了这一声问候,她觉得受多大的委屈都值了。
她并没有接受楚天阔的扶持,很客气地说:“楚公子,我没事,你快点去追烟香吧,她可能误会你了。是我不好,害你们闹矛盾了”
楚天阔淡淡一笑:“放心,烟香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她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答应你的事,自然说话算话。”
夏文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她未及拍拍身上的灰,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心口尽是感激的话语:“楚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你。”
说着,她诚心诚意要跪下楚天阔。她的双膝刚一弯,还未跪下就被楚天阔制止了。
“文萱,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楚天阔并未接受她的跪拜,连忙扶起她。
夏文萱信誓旦旦保证:“楚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出堂做证,为你们讨个公道。”
楚天阔目光温润,淡淡地说:“好了,外面风大。我送你回房去吧。”他实在没有多余的话想跟夏文萱说了,他也没有心思跟她闲扯。
终于要结束这场谈判了,他松了一口气。
夏文萱温婉一笑,以真挚的口气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去哄哄烟香吧。我真心祝福你跟烟香能白头到老。”
她心知肚明,楚天阔这是着急要去找烟香。
她也不好缠着他。从楚天阔答应她,同意她的请求那一刻开始,他就与她毫无纠葛了。他再也不亏欠她,再也不对她心怀愧疚了。
现在,倒是变成她欠着他一份大大恩情了。
“谢谢你,文萱。”
如夏文萱所料,与夏文萱分开后,楚天阔急不可耐地赶去找烟香。他明显地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卸下千斤担子般轻快。等这案子一完,他丝毫不欠她什么了。若是不答应她要求的话,她无所图出面为他做证,他又欠了她一个天大恩情。情债难还,这次他却还清了。
客房里,烟香独自一人生着闷气。
房门是敞开的,楚天阔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听见来人熟悉的脚步声,烟香不用抬眸看,都能知道是谁来的。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欢喜,冲淡了不少怒气。
楚天阔走到烟香身旁,站定,也不先开口说话。
烟香的火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她也知道大师兄这是哄她来了。算他还有良心。
只是,他这哄人的态度怎么没有半点诚意啊?人都站在旁边半天了,却不开口,是几个意思?
烟香没好气地开口,打破了安静:“进来怎么也不敲门?一点礼貌规矩也没有。”
这话以前大师兄经常拿来说她,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变成她说他了。
她真的怀疑,她如果不先开口,两人会一直这样僵持到天黑。
不,不用到天黑。段大人只是同意楚天阔暂时出天牢见夏文萱。他这是特意违反规定,专门来找她的。不让她消气,他回天牢也不放心。
“又没关门。”楚天阔讪讪一笑,回道。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不关门不就特地在等我嘛。看烟香撅着嘴,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只得作罢。
火上浇油是会引火上身的。这种时候,还是克制点比较好。
烟香对这个回答也是服气了。拜托,要是门关上了你还进得来?不过,总算打开话匣子了。
她仍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大师兄,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夏姐姐的房间不是这间,这是我的房间。”
潜台词就是,段大人让你陪着夏文萱,可没让你来找我。
楚天阔碰了一鼻子灰,并没有生气,他全盘受着。
过了片刻,他再次开口,语气缓和许多:“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听我说……”
烟香故意用两只手指把耳朵堵上。
“你不用跟我说,我也不想听。”她口是心非,懊恼打断他的话:“我说过了,再也不管你的事。”
楚天阔笑着靠近她,将她塞在两边耳朵的手指拿下。
他温柔地搂着她的肩膀,问出关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答应夏文萱,不追究她爹的事?”
烟香朝他翻了个白眼,怄气着将他的搭在她肩膀的手拿开,阴阳怪气地说:“那是你自己的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哪敢管啊。免得又被人骂我多嘴多舌。”
楚天阔不跟她抬杠,态度认真地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答应她自有我的苦衷。”
烟香这才正视起来,嘴上没说,望向大师兄的眼神里,却透出疑问。那眼神仿佛在问,什么苦衷?
楚天阔这才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她。
当烟香听完大师兄的解释,内心更受打击了。
他先是站在夏文萱的立场,给她解释了夏文萱的难处。让她设身处地想一想,夏文萱不容易。他若不答应,夏文萱很可能想不开而寻短见。到时,案子维持原判,相爷依旧逍遥法外。如此一番考虑,不如答应夏文萱好些。
烟香对此嗤之以鼻。她知道,这些不过是大师兄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正原因,他是看在夏文萱的面上,他在乎夏文萱的感受,又或是他同情夏文萱。
当然,烟香也明白,大师兄拒婚对夏文萱的伤害,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他对夏文萱有愧疚,想要补偿她。
他怜悯夏文萱也就罢了。
最最令烟香崩溃的是,大师兄最后说出来的重点。
他怕案子败诉,水脉会受罚。
他怕水脉受罚!他怎么不怕方大人受罚呢?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水脉姐姐。烟香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为夏文萱想,为水脉想,却唯独不为她想。明知道她坚决反对他这么做,他却非要自己的决定。
“你,心疼了吗?”
泪,缓缓的滑下烟香的脸颊。一滴,两滴……连成一串,打湿了她的唇角,咸咸的,带着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