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好了。”又说:“悟空比你早入师门就做师兄,而你做师弟。”
猪悟能嘟哝道:“若从观音菩萨收徒的顺序说起,我比悟空早入师门,该我做师兄才是。”
孙悟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说道:“找打!要不要比划比划?”
猪悟能说道:“猴哥猴哥,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孙悟空哼了一声,说道:“快叫一声师兄,否则打你孤拐。”
“师兄!”猪悟能立即叫道。
孙悟空这才开心了,说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取经路上,哥哥会罩着你的。”
陈玄奘听着两人斗嘴,其实心中对孙悟空已经有点不满意了,觉得他对新入门的师弟毫无同门爱惜之谊。
猪悟能又说道:“师父啊,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在我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荤。今日见了师父,我开了斋罢。”
孙悟空噗哧一声笑了,说道:”你既然已经出家,怎么又可吃荤?”
之前猪悟能被孙悟空挤兑得下不来台,陈玄奘对他还挺同情,如今见他竟然急着开荤,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失望,说道:“你既是不吃五荤三厌,我再与你起个别名,唤为八戒。”
猪悟能高高兴兴地说道:“谨遵师命。”
见新收的徒弟如此听话,陈玄奘颇为高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对这猪八戒总会多几分亲近之意。
猪悟能回头对高老头说道:“爹,你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你不义。你是翠兰的父亲,我便永远当你做长辈,我走之后,你必须好生对待翠兰,如果让她受了一点委屈,我绝不答应。”
高老头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
猪八戒又说道:”我这些年来给你家做苦力,从不曾亏欠了你,如今我刚刚拜了师父,要去西天取经,你还不整出一桌好斋宴,让我们吃了上路?”
高老头赶紧摆了桌席,请三藏上坐,悟空与八戒坐于左右两旁,大女儿二女儿和两个女婿坐在下坐。高老头把素酒开樽,满斟一杯,奠了天地,然后奉与陈玄奘,陈玄奘却摆手婉拒道:“不瞒太公说,贫僧是胎里素,自幼儿不吃荤。”
老高道:“我知道老师清素,不曾敢动荤。此酒也是素的,请一杯不妨。”
原来,如来佛祖教导大众,饮酒能使人的心智浑浊,过量则能使人狂乱如兽,甚至愚疑如泥,酒性与智慧背道而驰,所以主张禁酒。素酒,就是粗酿的酒,没有经过蒸馏工艺,只是简单地将酒糟滤除,余下浑浊的酒水,放到锅里煮开,以使酒不会变质。这种粗酿的酒度数极低,浑浊不好看,不大会引起人的欲望,所以叫“素酒”。相对于素酒而言的“荤酒”,是指精酿过的酒,也就是俗话所说的“蒸酒”,通过蒸馏的手段得到色泽清亮透明,味道香醇的酒。这种酒度数高,很容易醉人。
高老头去过观音禅院,知道佛家的规矩,因此上的是素酒而不是荤酒。但陈玄奘依然拒绝了,说道:“素酒也不敢喝,酒是我僧家第一戒。”
猪八戒一听这事儿,慌了,说道:“师父,我自持斋,却不曾断酒。”
孙悟空也说道:“老孙虽量窄,吃不上坛把,却也不曾断酒。”
陈玄奘没办法,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你兄弟们吃些素酒也罢,只是不许醉饮误事。”
喝了点酒,吃完了饭,高老头将一红漆丹盘,盛着二百两散碎金银,奉三位长老为途中之费。猪八戒一把接了过来,陈玄奘却说道:“这个我们不能要。”
猪八戒说道:“师傅,我给他庄上干了三年苦力,光是荒地就开了上百亩,这点金银算得了什么?”
陈玄奘说道:“我们是行脚僧,遇庄化饭,逢处求斋,怎敢受金银财帛?”
猪八戒说道:“师傅,不要的话也不能给这老头。我担心我走之后,他还是会亏待我家娘子。”然后把这两百两金银塞给了高翠兰,只拣出两锭银子来,递给了两个连襟,说道:“你们听好了,如果你们敢欺负我家娘子的话,我要你们好看。”两个连襟唯唯诺诺地接过银子,发现银子已经被猪八戒捏扁了,慌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西去吧。”
高老头又拿出三件衣服来,说道:“师父们既然不受金银,那就收下这几件粗布衣服吧。”
陈玄奘说道:“我出家人,若受了一丝之贿,千劫难修。只是把席上吃不了的饼果,带些去做干粮足矣。”
猪八戒在旁边道:“师父、师兄,你们不要便罢,我与他家做了这几年女婿,就是挂脚粮也该三石哩。丈人啊,我的直裰,昨晚被师兄扯破了,与我一件青锦袈裟;鞋子绽了,与我一双新鞋子。”
高老头闻言,不敢不给。高翠兰拿出一件衣服来,服侍猪八戒穿好,又让猪八戒坐在椅子上,她弯下腰,把八戒的一双烂鞋给脱下来,穿上一双崭新的好鞋,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猪八戒也难过得眼圈红了,真想大叫一声:“他娘的,老子不去西天了。”
但是他也知道,西天取经是他的命,不去也得去。如今他已经被天庭彻底抛弃了,如果不抓住如来佛祖这根救命稻草,他可能真的要成一个野妖怪了。如今,随随便便一个猴子就想来抓自己,如果一直留在福陵山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卖弄武艺呢。
换好了衣服鞋袜,猪八戒站起来,摇摇摆摆左顾右盼,非常高兴,说道:“娘子,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这么一打扮还是很帅的。”
高翠兰含着泪笑了,说道:“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
陈玄奘听着徒弟两口子当众说情话,只得闭上眼睛,默默念经,孙悟空唉声叹气地说:“狗粮撒完了吗?撒完了,我们就该出发了。”
猪八戒拉着高翠兰的手,依依不舍地说:“我走了,你多保重。”
高翠兰双目垂泪,说道:“你一定记得回来。”
猪八戒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两个人说着分别的话,可是手一直牵在一起,就是不肯放开。陈玄奘已经走出了院门,喊道:“八戒,出发了。”
后世有词人曾经动情地描述了猪八戒和高翠兰分别时的情景: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猪八戒回了一声:“来啦来啦。催催催,催什么催?”终于放开了高翠兰的手,一转头发现孙悟空还在院子里站着,问道:“师兄,你怎么还没走?”
孙悟空哈哈一笑,说道:“师父终于又收了个徒弟,这担子自然不用我挑了,你把担子挑上。”
猪八戒问道:“为什么是我挑担子?”
孙悟空问道:“难道你想让师父挑吗?”
猪八戒没办法,只好挑着担子追了出去,喊着:“师傅,我来啦。”
高翠兰远远地看着猪八戒离去的背影,眼泪直流,也不知道这一去,猪八戒到底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