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蕊的童年是不幸的,他的父亲早死,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他拉扯成人。喜中状元之后,他就像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高兴,固然是有的,更多的却是惶恐和不安。当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游街的时候,他始终有几分忐忑,穷小子内心深处的不自信总是让他有几分羞涩。
当他突然被宰相女儿的绣球砸中的时候,他更是晕晕乎乎的不知所以。
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是真的吗?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恍恍惚惚中,陈光蕊就结婚了,他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一个穷小子怎么突然时来运转,有了这么好的运气?他生怕突然梦醒了,发现自己还躺在那间驿站的破草房里,什么高中状元,什么宰相女婿,都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殷开山,当朝宰相,地位何等显赫!
宰相嫁女儿,竟会如此草率吗?
宰相嫁女儿,宾客怎么这么少?
陈光蕊摇头叹息,索性不再去胡思乱想,既然是幻梦一场,那索性就随遇而安吧。
在闹闹哄哄的喜乐声中,陈光蕊步入洞房,新娘子穿着大红的新衣,盖着红布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
空气里有香香的脂粉气,这是陈光蕊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新娘子走去。
突然,新娘子将红布头一把掀开,露出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你不要过来。”
陈光蕊果真不敢向前了,他一个穷小子,娶到了宰相的女儿,这已是天大的缘法海深的福分,他哪敢有任何异议?
何况这新娘子尽管满面含怒,却依然难掩国色天香。
他朝殷温娇笑了笑,说道:“娘子不让我过去,我就在桌旁坐坐。”
殷温娇说道:“我告诉你,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你。”
陈光蕊嗫嚅道:“我也没想到今天会突然成亲了,也没想过要娶你,这简直就是一场梦一样。”
殷温娇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说道:“你就是在做梦。”
陈光蕊突然沉默了,他盯着殷温娇看了又看,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我就是在做梦。在我自己的梦里,我还怕别人干什么呢?”他一边想着,一边就站了起来,向殷温娇走了过去。
殷温娇喊道:“你不要过来。”
陈光蕊哪肯听她的?走到殷温娇面前,伸出手去,他要捏捏新娘子的脸,他想,他一捏,这新娘子可能就会化为乌有,或者变成一个怪物了吧?而更有可能的是,他一个愣怔之后,就醒转过来了。
但是,他没有醒。
殷温娇打了他一巴掌,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陈光蕊皱着眉头看着殷温娇,一只手摸着脸,依然在自言自语,说道:“你还在?”
殷温娇有点被吓到了,吃惊地看着他。
陈光蕊继续说道:“我还没醒?”
殷温娇骂道:“神经病。”
陈光蕊再次伸出了手,要摸摸新娘子的脸蛋。殷温娇又把他的手打开了,陈光蕊怒了,说道:“你不是在我的梦里吗?竟敢打我。”
殷温娇是真的怕了,她站起来就往门外跑,陈光蕊看着她,心想:“在我的梦里,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果然,新娘子跑到门口,却出不去,房门竟然被人在外面锁上了。
在陈光蕊看来,这当然是在梦里,如果真的是宰相嫁女儿,又怎么可能把洞房的大门锁上呢?
陈光蕊乐了,走向新娘子,一把将新娘子扯了过来,搂在怀里。
殷温娇挣扎着,说道:“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