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麓书院的两年时光内,皇帝陛下和副山长大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副山长大人没看出皇帝陛下的卓尔不群,皇帝陛下也没展现出高人一等的鹤立鸡群,勉勉强强挂在乙班,成绩中等,不突出,也不落后,平平凡凡。
入学时候写了一篇《岳麓赋》,皇帝陛下心有戚戚焉,觉得副山长大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让一篇美赋明珠暗投之外,除此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副山长大人偶尔会忘了,书院内还有这么一位背景深厚的学生。
副山长大人以文品德行评人高低,身份地位难入法眼,皇帝陛下在朱太峰心头掀不起大风浪,李元樱也完全不像当年的大唐皇帝和皇后,优秀的出类拔萃,刺头起来令人大呼头疼,除了和陈珞岩每天吵吵闹闹,李元樱的表现中规中矩,很难在千年庭院的笔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正能在副山长大人心头留下痕迹的是,陈珞岩、何承鹏、郑成龙、诺玛这些人,就连温志谦他都记的,但是对皇帝陛下,他了解甚少,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所以皇帝陛下邀请副山长大人坐下来一同聊天,朱太峰倍觉头疼,皇帝陛下实在太平凡了,没啥在学术文章上独到的见解,又无令人眼前一亮的文采造诣,做得尽是些修修补补的小事,而他性格又太过耿直,不太会恭维人,大家本来又不熟,没啥聊的。
但是李元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倾诉,有一身的冤屈要洗刷:“副山长大人,您还记得吗?朕刚到书院,有一日下雨,陈珞岩向您揭发有人在男院、女院墙上凿洞偷看的事情,其实那是陈珞岩在偷看男院,我们都是冤枉的。还有书院厨房那一次失火事件,是陈珞岩造成的,朕只不过是凑巧路过。对了,还有那一次后山水车被毁坏的事情,是陈珞岩故意用石头去砸水车,我阻止了没成功。离开岳麓书院之时,天一阁书籍被调包摆放,也是陈珞岩这个奸佞小人所为,和朕没有任何关系。”
朱太峰点点头,喝一口茶水,附和道:“原来如此,啊,是草民错怪陛下了。”
一洗冤屈的皇帝陛下心头微微感动,抬头看到副山长大人眉宇之间的疑惑不解,心头恍然:“副山长大人,您不会都忘记了吧?”
朱太峰对视李元樱片刻:“草民年龄大了,的确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
皇帝陛下都忍不住想要捂脸了,这些冤屈算是没有平冤昭雪的日子了,可悲可叹!
“咳咳咳。”朱太峰咳嗽两声,吸引了皇帝陛下注意力:“陛下若是有时间,可以去城东看望一下山长大人,近日山长大人......精神状态不太好。”
“山长大人的精神状态?”李元樱疑惑了,远在岳麓书院的时候,山长大人就以心态超然、无欲无求闻名于世,如今岳麓书院集体搬入北魏,李元樱也没想着让山长大人以读书人领袖的身份去对抗南梁的圣人书院,更没想着将书院众人安插在朝廷为官,为北魏效力,只让他们好好读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的山长大人自己的精神状态先不太好了。
朱太峰想了想措辞:“最近山长大人在研究如何优雅的自杀。”
“优雅的自杀?”李元樱更是疑惑,她向前凑了凑身子,小心翼翼问道:“山长大人是不是疯了?”
朱太峰敬重顾远长,李元樱生怕这句有些不敬的话惹恼了朱太峰,瞧瞧,皇帝陛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需要顾忌好多人的感受,特别是自己惹不起的,但是结果出人意料之外,朱太峰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或许真的疯了。”
朱太峰认为疯了,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了,李元樱站起身子:“副山长大人,咱们快些去看一下山长大人吧。”
说着,她已经如风一般出了慈宁宫,朱太峰紧随其后,叮嘱道:“陛下,别忘了天一楼的事情。”
“忘不了,忘不了!”李元樱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来到城东安置岳麓书院众人的宅子,足足十六间大宅子,前后打通,形成一座进出得当的书院,里里外外几百人,按理说应该拥挤混乱不堪,但是此时书院众人井井有条,该读书读书,该写字写字,即便争论,也是有条不紊,这离不开副山长大人多年铁血手段的磨练。
见到李元樱到来,众人起身,微微弯腰,李元樱摆摆手,眼神落在大厅中央的太师椅上,顾远长仰躺在上面,微微闭着眼睛,一手持着鹅毛扇子,一颤又一颤,满头白发配合两条白眉轻轻摇动,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就是这么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寻死腻活,要“优雅的自杀”。
李元樱走进大厅,冲着周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周梦将要说的话憋回去,心里却纳闷不已,这人是谁啊?以前见过?周梦师兄还是记不住人,只觉得皇帝陛下面熟。
“山长大人?”李元樱出声问道。
顾远长微微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李元樱,又把眼睛闭上:“哦,陛下来了啊。”
起身行礼的一点迹象都没有!完全没把皇帝陛下放在心头!对于李元樱皇帝陛下的身份,朱太峰都不得不重视,以陛下尊称,以草民自称,但是到了顾远长这里,皇帝陛下的身份反而成了累赘,皇帝陛下可以肯定,若是自己真和山长大人较真,提出见帝王必行礼的礼节,顾远长能跳脚骂人。
李元樱作为非典型性皇帝也不恼火:“朕听说,山长大人最近身子不太利索,特来看望一下。”
“陛下多虑了。”顾远长没精打采,懒洋洋说道:“对了,陛下您觉得如何自杀算得上优雅?”
李元樱心里一咯噔,坏了,这精神的确有问题,需要尽快治,晚了容易出人命:“呵呵,山长大人说笑了,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想着自杀,这不好。”
“哎,陛下,我也不想的,最近我一直在思索几个问题,不得其法,私以为死亡或许是一个探寻真理的途径。”顾远长说着,手里的鹅毛扇不断忽闪,还不忘提起太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