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恪儿再问,西域传闻叔父和恪儿娘亲之间的事情,可是事实?”
“是。”
“可是叔父亲手杀了恪儿的娘亲?”
“是。”
“你怎么杀得她?”
“亲手扼杀在梨花树下,埋在破旧寺庙。”
“你为什要杀她?”
“世间一切皆可杀,人间一切皆可断,我要不朽!”
“所以你养着我,只是你走向不朽的踏脚石?”
“是,可是你太不识好歹,非要以死断绝叔父不朽之路!”
“你的不朽非要踏着累累白骨,至亲血肉吗?”
“是,唯有如此,才能斩断因果,踏破轮回。”
“这些年,你快乐吗?”
“不快乐,暗无天日,如坠耳鼻地狱。”
“我娘,她美吗?”
慕容峰张了张嘴,沉默片刻:“美,世间最美。”
“你后悔过吗?”
“后悔?”慕容峰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如冬日阳光,灿烂无比:“未曾丝毫后悔。”
慕容恪也开始笑,笑容也是灿烂无比,和对面的慕容峰七八分相似,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然后他开始哭泣,泪水决堤,开始是清泪,逐渐变成两行血泪:“叔父,我已经学会哭了,您呢?”
伸手指了指军马镇宅子的方向:“叔父,您能看到那里有什么吗?”不等慕容峰回答,慕容恪自问自答:“那里有美好,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独身入匈奴,为了不相关的少年,与孔道佛战于大江之上,那就是恪儿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美好。”
“那不叫美好,那叫愚蠢。”慕容峰冷冷道。
“随您怎么想好了。”慕容恪挥了挥手,如同驱散了多年心结,心胸一下子打开,脸上死灰色消失殆尽,转而有一丝紫金色的流光溢彩在眉间环绕,仿若刚刚顿悟的得道高僧,看破人世,参透红尘。
前行之前,慕容恪回望了一眼军马镇,微微一笑,双脚御风而行,走在阳光下,飘飘然仙气盎然,望向慕容峰的眼神中没有怒意,没有惊诧,只有平静淡然。
我不见山,山来见我,苦苦寻找多年,那挂在心头,藏在脑海间的一剑来了,而且来的是一座剑山。
慕容恪双臂伸开,承接天地,无数庄严的罗汉菩萨、诸天神佛手持宝剑,于虚无中骤然砸下,万剑如雨,自上而下,密密麻麻指向慕容峰。
军马镇前,下起了一场剑雨。
剑山已来,慕容恪也不管剑势如何,也不在意剑意是否连绵。
双手合十,端坐在城门之前,慕容恪浑身金光闪耀,映衬着阳光,恰如佛光,满头青丝黑发如雪落人间,一瞬间俊美的西域少庄主成了一个大秃头。
慕容恪自嘲一笑,伸手摸了摸光亮的脑门:“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儿,这身皮囊,可以舍弃了。”
话音刚落,整个身子凌空,一座名王法身降落人间,和慕容恪合二为一,横亘在慕容峰和军马镇之间,阻挡毒剑仙入城。
而慕容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姑娘,只能帮你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