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一天,张景夏去林子打猎,他先去了无影戈壁。
区区一年时间,戈壁中的石碑又被侵蚀了不少,明显少了一圈,他来到石碑前,盘膝坐地,闭上眼睛,不一会,鼾声响起,进入睡梦。
这是和戈壁中的女幻鬼新的交流方式,不似之前那样繁琐,在他入梦的一瞬间,张景夏脑海光芒大作,一团黑影凭空出现,黑光四溢,如泼墨般在水中散开。黑光努力聚形,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组成人形,之前勉强能够分辨出的一头一身,现在也不能辨别了,只有一团黑气沸腾。
“张景夏。”声音清脆如铃在风中,沁人心神。
“你又消散了许多。”张景夏担忧的说。
“我坚持不了几年了。十年内,必散亡。”如铃悦耳之声再次响起。
“可惜我帮不了你。”
“你能过来陪我聊天就满足了。从前,你没来的时候,那种孤独会让人发疯,我明知毫无希望仍然每日撞击封印,是寄那渺茫的希望冲破封印,也是用此法自杀。”
“我也很矛盾,封印一破,村人遭殃,我的父母也不能幸免于难,封印不破,你在消亡。”张景夏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十三年前,有一对夫妇逃至此地,其中的男子还曾试图穿越戈壁,你有没有见到?”
“不错,是有两个人来过这里,是一个男子拖着一个小车,车上坐着一位妇人。那个男子安抚好妇人后,想先进入戈壁探路,被我凝聚沙石,一下撞了出来。戈壁内风沙撕天,凡人深入,必死无疑。”
“还有这层恩情,实在感激不尽。如果没有你那一撞,我也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那两人是我的爹娘。”张景夏想要行一大礼感谢,却发现看不到自己的身体,行礼之行自然无从说起了。
“在这里,我只能看到你这一团黑气,不能看到我自己?”
“这周围的一切都是你,这里是你的灵魂识海。”
“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样子。”张景夏的语气中带有遗憾。
“幽冥异路,人鬼殊途,我现在这个样子,撑不了几年就魂散天地,也许你永远也见不到我的样子。也是我前些年太过疯狂,撞击封印,导致魂气消散加快。好了,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哎……”
张景夏疾呼,但脑海中,黑气陡然一散,他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戈壁内的黑气滚滚不休。张景夏无法察觉她在变弱,然而她确实在一日日削弱,直至消亡不见。
张景夏注视黑气良久,然后起身回去。
张景夏拎着一只庞大的长耳兔回到家中,发现父亲金谷老汉坐在院子里自饮自酌,手里还拿着烟袋,眯缝着眼睛,吐着眼圈细细品味。
“爹,怎么喝上酒又抽上烟袋了?你不是说这会折寿吗?”他没有将幻鬼的事告诉金谷老汉,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秘密。
“无事乐逍遥,自然要享受。”金谷老汉敲了敲烟灰:“这些都是用你猎回来的野兽换的。”
现在的张景夏更加强壮,个头超过了金谷老汉。半年前,他们比试功夫,金谷老汉不敌,之后,打猎捕鱼的活计都落在了张景夏身上。四年前,张景夏对弟弟作出的承诺终于实现。
时在晌午,张景夏的父母在屋里吃饭,他在院中处理着新猎的桌案般巨大的兔子。
如此生活,平静平凡,然而此方世界,平静总会被打破。
距离此地无比遥远的高空,立着一位女子。她长发飘飞,衣袖摆动。世间,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其美貌,世间,任何男子都要见之倾心。
此刻,她仰望天空。
她神色平静,张开双手,引魂燃魄,以魄助魂。
其身昭昭,其魂璀璨,其意如刀。
舍此身,魂入七色天。
这一天,天空迸发出七种颜色,先黑,再紫,后蓝,再青,再黄,再橙,终于赤色。
然后,有仙霞之气弥漫,神光自七色天之上降临。
突然,仙霞气消,神光自隐,血雨天降。
天下凡人,莫不惊恐,天下修士,莫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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