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十、十传百,且越传越邪乎越穿越厉害。
洪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洪娄抽出身上的开山刀来,轻轻抚着,一缕丝发随着动作滑落肩上,戛然而断。
他声音清冷,目光阴鸷而又专注,“做事要果决,也要对自己有着自信。我们都是一步步走到今天来的,要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远,走得更稳。我们本就不是要做英雄的,我们要做的,是枭雄。”
手上将开山刀收进刀鞘,洪娄目光盯在摇曳的火光上,眼神似是有些迷离,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语气渐高:“唐堂主的计划我已经采纳了,你们回去好好准备,我们要一战成名!”
屋内,声音隐隐如雷鸣。屋外,未知的小虫在嘶鸣。忽然,天空中闪烁一下,轰隆隆——惊雷打响。
轰隆的一声巨响,有如千万匹战马飞奔而来,踏石飞溅震动天地。声波夹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从京城上空激荡而过。总堂伴随着阵阵惊颤,许久才渐渐止歇。
摇曳的火光,暗黄的光线,将洪娄的话语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钉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艾晗,我洪门现在缺少一个像锦衣卫一般能打能杀的堂口,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是唐堂主推荐的人,我放心,起什么名字你也自己看着办。”火光下,洪娄幽幽说道。
“帮主,暗器门有一门暗器,名为血滴子。血滴子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用时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为暗器门第一暗器,我想取名叫做血滴子,一来彰显洪门第一的名号;二来,也算为暗器门做最后一点事情。”艾晗沉沉的说。
“好,听你的,就叫血滴子。人手你到各堂口随便挑,我要的,是结果。”
“艾晗明白。”
雷声滚滚,敲醒俗世几度梦;春雨绵绵,洗净太虚几点浊。
弄情阁。
这里只能算作京城里二流的妓院。只不过有一个人,使得这里一流起来。
消金窟,歌舞酒,风华之地雪月场;烟柳巷,勾栏院,教坊之地温柔乡。
秦楼楚馆,纸醉金迷。青楼一向是某些自诩不凡的伪君子快活的好地方,比如说,老九。
裸露着、娇嫩的脚尖,轻轻点着柔软的毛地毯,妙人儿倚在弄情阁顶的阳台扶手上,静静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流。作为弄情阁的红牌,柳红理所当然的住在顶层。殷红的薄纱轻轻在含着香气的风中飘着,裸露着的背影令人无限遐想。
秦响看中的女人,老九也看中了。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柳红声音很轻,很柔。
在她身后,往上几步石阶后面,垂下的玛瑙珠帘内隐约一个人横卧着,织鸳霞帔锦被盖在身上,身影慵懒的扭动。
“要我说,秦响这老东西就是太心软了,所以是时候腾出个空位置了。”老九懒懒的说着。
阳台上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声音飘来:“你与洪门什么联系的?且不怕有人说你吃里扒外麽?”
珠帘后面,老九手指在锦被上摩挲,视线看着柳红,似乎并不介意将秘密告诉给她,“丐帮与白莲教无非就是打打杀杀的,洪门有钱有势未来无可限量,我又何苦去做一个叫花子。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又有谁不曾被骂过。实话告诉你,明天晚上,京城内的丐帮,将不复存在。”
柳红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街道上的风沙带着不详,吹滚着细石向紫禁城移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袅袅亭亭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楚腰纤细掌中握,红妆漫绾上青楼。
日斜归去人难见,青楼远,队队行云散;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
......
土地庙。
“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唐寅摸着长枪,问向身旁的冯晟。
“禀堂主,已经打听到,明晚是京城的丐帮在马良庵的集会,届时他们必然放松警惕,我们的机会来了。借此机会让丐帮帮主雷霆发怒,肯定带帮众到京城来找我们洪门打一波。”冯起道。
“丐帮和白莲教的实力如何?”
“那白莲教经过齐鲁一战后,已经是元气大伤。不过有姬郁非压阵,倒是很快稳住了阵脚。再加上白莲教声名在外,已经联络了京城里的不少大帮小派,人数四五百左右。
丐帮那边,参与集会的头目陆陆续续赶回来,基本都会出现,人数只有一百多。”
“冯晟啊,我以前家里穷,所以就会上山砍柴。有一次呢,我看见老鼠在偷吃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如果捉住这只老鼠的话我晚上就有鼠肉吃了。但是我没有过去,你知道为何么?”
冯晟摇了摇头。
“因为我看见有一条蛇,满身花纹的五步蛇,猛地扑过去,杀死了老鼠。那时我过去的话,晚上还会有蛇肉吃了。但我还是不能过去,你又知为何?”
冯晟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天空‘嗥——’叫一声,天上的老鹰扑了下来,把正在吞老鼠的五步蛇叼走了。”
这时冯晟恍然大悟,终于点了点头,嘴角笑了。
白莲教,总堂口。
“王嘉胤,我且再问你一遍,前些日子齐鲁一战的泄密真不是你做得?天师也不是你杀得?”
白莲教内,一众大小头目聚集在堂口,商议与洪门约战的事情。
“大哥,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于我。”
交椅上,王嘉胤气的面红脖子粗。天师的事情姬郁非已经问过自己不下三次了,分明就是怀疑自己贪功贸进,勾结外人。而天师被自己救出,半路上气血攻心而死,如此大的事情,就免不得姬郁非要猜疑一番。
“该不会是王嘉胤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好意思说吧?这么大的功劳要是被郑老爷知道是你做的,岂不是大功一件,一高兴封你做了大哥都不一定呢。您说是吧,大哥——”
那边,交椅上,智多星吴应阴阳怪气的说道,一面还故意看看姬郁非那张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脸庞。
一直以来,自己虽然位次比王嘉胤高上不少,但帮主明显重视王嘉胤比自己要多得多,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是妒忌。难得落井下石的机会,吴应怎么会放过,自然要狠心挖苦一下。
姬郁非也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吴应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犯嘀咕起来,膈应得慌。看着王嘉胤的眼神闪了一下,变化了许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吴应!休要血口喷人。我王嘉胤行得正坐得直,还有什么事情见不得人?说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哼!无非是掩耳盗铃罢了。试问一下,有谁见过贼喊捉贼的?”吴应针锋相对,语气咄咄逼人。
“你说这话简直是在放...”
“够了!砰——”
堂上,第一把交椅,姬郁非猛地一拍桌子,喝出一声来,响荡在空旷的地方,震耳欲聋。吴应吓得一缩脖子,王嘉胤把剩下的话也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面,整个堂口顿时安静下来。
“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再争论了,就此揭过去。王嘉胤,我看你今天说话有些面红气喘,中气不足,是不是病了?这样,我准你一个月的假,好生回去歇息着,几天后的约战你也不必去了。有我们在,你放心罢。好生养病。”姬郁非脸带微笑,转头谆谆的对王嘉胤道,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帮主...我......”
“王嘉胤,病了就好生歇息着,可别辜负了帮主的好意啊——难不成...你还不愿意接受?”吴应阴涔涔的笑着,他会意了姬郁非的用心,故意接过话去。
“.....养病...养,便是了——”
王嘉胤低垂下头,没有被人看到,脸色阴沉如水,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
什么脸色面红气喘、什么中气不足、什么病入膏肓!大哥啊,你怎么就能听信吴应的鬼话?我王嘉胤为白莲教兢兢刻刻,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情,可老天,为何要如此待我???王嘉胤在心中愤怒着,咆哮着,失望着。
“王嘉胤能安心养病,我也就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啦,不必老是担心着他的身体了。如此,我们剩下的人就商量一下几天后约战的安排罢...”姬郁非说道。
“大哥,我既然需要养病,就先行告辞了。”王嘉胤从交椅上站起身来,冷冷道。
“啊——那好...快来两个人送他回去。”姬郁非心情似乎很好,要人送王嘉胤回去歇息。
“不必了。小弟一人,回得去。”王嘉胤一拱手,折身离开。
姬郁非眼中,戾光一闪而过。吴应看着,嘴角上扬,勾起一丝弧度。众人看着,个个幸灾乐祸的神情,因为难得见大哥眼前的红人吃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