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实成没成熟,那颗种子发没发芽还不一定呢。我承认,我的确有些依赖他了,很希望能时时见到他,听他说话,可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胡思乱想了一个早晨,饭也没吃来到教室。
星期天一天,都是自习课,只有值班的数学老师间或来看看,或辅导一下。其他老师大约要明天早上才会到学校来。
我低垂着头,尽量不去想昨晚和今早的事,也不去看他。这一天我倒是学进去不少东西。
下了晚自习,他又在那等我。
哦,我一直忘了说,我们学校不止一个厕所。因为那个离教室和宿舍较近,而这个不但远,路灯也是老远才有一个,还是常常半明半灭的,像老年人的眼发出混浊的光。一般的同学都选择到那里去,我是因为不愿去排队才选择了这里。
“呵,不愧是一百米的亚军,跑得可真够快的。”一见了面,金一诺就揶揄我。看他不像生气的样子,我如释重负。
想到昨晚我竟然落荒而逃,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尽管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的事的孩子,虽然我坚持认为我那样做是正确的。这一晚的夜色较暗,乌云一团团地不时从那弯残月上涌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见我不说话,也抬头看了看天,说:“今晚的月色很好。”
我“扑哧”地笑出声来:“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晚是一弯残月,还老被乌云遮着,你怎么就敢说‘今晚的月色很好’呢?可见,你平常都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谎话。”
“月亮知情知趣当然好了。它知道我昨晚神智糊涂做了错事,不好意思见你,所以今晚特意不露出脸来,好让我将羞遮过去。我为我昨晚的举动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太心急了,吓着了你吧?你可别因为我一时冲动以后不理我啊。本来也准备永远不让你看见我那几天的日记,可是昨晚实在是冲动得很,昨晚又睡得晚,今天早上我从你们宿舍走过,看见你的脸盆已经拿进去了。我真的不应该让你看的,你把它销毁了,永远忘了吧。”
本以为经过我昨晚的拒绝,我会永远失去他这个朋友,没想到他却来给我道歉。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向学校西南角的一棵芙蓉树下。
被他握着我的手,我的全身不住地战栗,手心里一片汗湿。我的心更软了,真诚地对他说:“一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还没准备好。我更害怕你为此分了心。”
“只是这个原因?”他将我的手拉起来,将手背放到了他的唇边,轻轻地触了一下,随即放了下来,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攥住。
我正因为他的亲昵举动而心荡神摇,努力地想从嗓子眼里挤出个“嗯”字,就听到他有些酸溜溜地吐出来两句词:“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晁冲之《临江仙》)
我试探他,原来他也在怀疑我。我心里酸酸的。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我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让他知道一点我的心意吧。老让他这样下去,怕他更是没法集中精力学习了。虽然现在还不是表白我的心意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念道:“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温庭筠《更漏子》)”
“那你为什么还推三阻四?”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性急地说。大约觉得说得太直接,缓了缓他又说,“牵萦,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你太漂亮、太优秀,错过机会我也许会遗恨终生。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连醋缸都打破。”
尽管知道他言不由衷,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暖暖地。我放软了语气,娇嗔道:“在我这里连乙醇都不曾有,哪来的醋给你吃。”
我忽然心情大好,跟他开了个玩笑。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乙醇有一个—OH,而乙酸是—COOH嘛。”我本来就是在那儿故意混淆视听。
“那你给我一样信物。”他没有再纠结是酒还是醋,涎着脸道。
“行,只要我有。”我爽快地答道。快要毕业了,给他一件礼物留作纪念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