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造化了!”
她这话半似箴言,又类佛法,让我摸不着头脑。
“不必想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晓。”
她拍了拍我的肩头,将手伸在我跟前,划去一贯秉持的冷冽脸孔,对我荡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淡淡微笑,“兰妡,你是个值得相交之人,不管以前咱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管今后是何变化,你这人我颜如意交了!”
“和贵嫔,你?”
不怨我反应迟钝,如意此举实在令我惊讶不已,要知道除了玲珑,她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态度,而今灿然一笑,实在令我眩然!
“往后不必叫我劳什子贵嫔,这兰妃你当得不如意,我更不稀罕什么贵嫔的身份。私下里你直接喊我如意,当然,我也不会称呼你兰妃,而是直呼大名,兰妡!”
“嗯……好,如意!”我伸出手与她交叠,算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回去后我并未停歇,立即着人去找了史姐姐,将意图告知于她。
史姐姐并未推阻,爽快应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借着皇帝在秋澜殿陪玲珑的机会,我借机提了秋澜殿人手不够之事,又有意无意提及史姐姐稳重、薛妹妹细心,若得二人照顾,定可保玲珑无虞之事。
慕元昊全然接受,并如如意所料给二人皆晋了位份。
史姐姐从次嫔修媛晋升为正二品宁贵嫔,薛采女则从从六品采女晋升为正六品御女。
薛妹妹在众妃末流,晋与不晋对保护玲珑而言都无多大意义,史姐姐却不同,即为贵嫔,寻常那些人想要做些什么、动什么手脚她完全管得。
谁料玲珑竟不同意,说什么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需劳烦史姐姐与薛妹妹。
慕元昊怎么肯?
他当即宣旨,令史姐姐与薛妹妹搬离原处,即刻前往秋澜殿陪侍在侧。
薛妹妹住在钟粹宫,与玲珑离得近,搬过来倒也方便。且如意早有打算,一早给她预备着东西,故而并不需要我操心。
史姐姐住在永泉宫,与秋澜殿隔着中宫,我便与之同行,一同张罗着搬动事宜。
我初入宫时,永泉宫何其热闹?
如今云若萱死了,楚般离死了,叶阑珊也死了,我早已搬离,而今史姐姐又要走,独独剩下庄妃娘娘孤零零一个,没得惹她心酸,抓着我俩的手不肯松开,隐隐间有泪水流出,伤心道:“好妹妹,你这一去还回来吗?”
庄妃这话才说完,她的婢女冰儿便道:“娘娘糊涂了不是,史娘娘已是贵嫔,这一去为的是照料惠妃娘娘,他日惠妃娘娘诞下皇子,史娘娘就该有自己的宫殿了,怎还会回来?”
“也是,是我糊涂了。”庄妃仍有伤怀,却勉强自己微笑出来。
史姐姐温婉一笑,对庄妃柔和说道:“庄妃姐姐放心,即便不搬回来,这永泉宫还是我们俩最初的安乐窝,更何况宫里还住着姐姐你,所以我们姐妹定会常回来陪你的!”
史姐姐说着与我相视一眼,我亦附和点头,轻拍拍她的手道:“是啊,庄妃姐姐,你的好我与史姐姐都记着,就算往后不住在一块,也还是曾经朝夕相对的好姐妹,定会常来这宫里瞧一瞧看一看,你呀就不用患得患失了!”
“这就好!这就好!”她眼中真有泪水流出,却也不再说那些孩子气的话。
抬首看看进进出出搬东西的内监宫女,再仰头望望永泉宫四角的方天,缓缓地低下头来,将我与史姐姐的手交叠在一处,最后再覆上她自己的手,叹息道:“这永泉宫曾经热闹非凡,是个人都想着往里钻,如今大家走得走、散得散,一下子冷清的不行。”
我未置言语,史姐姐则劝道:“姐姐,不会的,我们不是说了会常来吗?”
庄妃摇头:“罢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家各自有命,我也不说什么了。兰妹妹、史妹妹,咱们姐妹一场,如今要走,姐姐也没什么东西好送,就各赠你们老酒莲花蕊一坛,聊表姐姐的心意!”
冰儿为人颖慧,扭身取了酒来,分别递给竹轩与优夏,且道:“这两坛还是娘娘入宫那年带进来的,如今算来已有一二十年,算是陈年佳酿了。”
史姐姐点头,瞅了那酒一眼,再取来递送还到冰儿手中,辞道:“莲蕊稀松平常,却难酿酒,更别说十数年的陈年老酿!姐姐,我曾听说您从前身体欠佳,需要用这酒做药引子,我、我与兰妹妹怎好收下?”
“是啊!姐姐,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姐姐还需要这东西,您还是……”
我未说完之时庄妃已经笑着再次将酒坛塞到我二人手中,摇头道:“那是从前,我如今身子已经大好,再不需这酒做药引子,只在嘴馋时取来解馋罢了。你们且守着吧,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不过是姐姐我的一片心意,怎还推来推去?”
“既如此,我们就谢过姐姐了!”我与史姐姐同声道谢,又将酒酿交予左右保管。
我并不信什么冥冥中自有定数一说,但有的事还真巧到妙不可言。
庄妃姐姐不过一番好意送我们二人一坛老酒,却不想这不起眼的一坛陈酒竟成了他日助我成事的大帮手。
只是庄妃姐姐实在可怜,一片诚心错付一生,竟不知全喂了狼心狗肺,空为豺狼虎豹添置了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