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踏出那一步了么?”
枯荣大师片刻间已经从悬崖虚空来到山峰之巅,他淡然道:“老夫寿元已尽,濒死之际,隐约摸到了一丝门槛。呵呵,距离真正踏出那一步,如今却是妄想。”
他虽然一口否决,但凌峰尊者等三人的脸上却都是充斥着狂喜之色。
他们都知道,枯荣大师为人谨慎,既然说摸到了门槛,就代表他找到了晋升之路。虽说现在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但却已经不再是如黑夜行走,难辨方向了。
凌峰尊者深吸了一口气,道:“恭喜枯荣大师。”
枯荣大师轻轻地摆了一下手,道:“老夫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但既然用了长生丹,就是与凤族结下了因果。哎,日后这份情谊可不好还啊。”凤族,那是何等强大的种族,他就算有心偿还,人家也未必领情。
凌峰尊者连忙道:“枯荣大师,这一次长生丹并不是从凤族手中所得,而是从凤族使者手上得到的,他……只是一个中阶灵者而已。”
“中阶灵者,凤族使者?”枯荣大师微微一怔,讶然道:“凤族使者什么时候连中阶灵者都可以担任了?”
并不是他孤陋寡闻,而是凤族使者往往代表了凤族的脸面,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撑腰,岂不是要丢了凤族的脸。
凌峰尊者不敢怠慢,将欧阳明从下界进入灵界,乃至于最后凤翔莅临灵界之事讲述了一遍。
枯荣大师的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极为好奇。直至听到欧阳明将龙棺送于小红之时,却是忍不住哑然失笑,道:“真是胡闹。”
凌峰尊者心中微动,道:“枯荣大师,莫非这有什么含意么?”
枯荣大师微微摇头,道:“龙棺代表着龙族归属,将龙棺赠予凤族,那是……总之就是讨好凤族,但对龙族却是不恭之罪,日后他若是能够走出那一步,肯定会有巨大的麻烦。”
凌峰尊者等都听出来了,枯荣大师肯定有所隐瞒,而且是不想多提此事。
他们不敢勉强枯荣大师,只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枯荣大师长叹一声,道:“此子能够获得龙棺,并且得到凤族垂青,也算是时代之宠儿了。哎,差了他的人情啊,总比差了凤族要好得多。”
他沉吟片刻,道:“此子既然是从下界而来,你们应该有所安排了吧?”
凌峰尊者连忙道:“是,我们已经开启过一次通道,将他的至亲接到了灵界。”顿了顿,又道:“您老既然浴火重生,我们也就放心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道:“我这就亲自护送他们前往兽王宗,与欧阳明汇合。”
“哦?”枯荣大师沉吟片刻,突然道:“这一次,还是我去吧。”
三位尊者的脸色都是为之一变,虽说欧阳明确实有着炼丹之恩,而且还有着凤族使者的身份。但哪怕如此,也不值得枯荣大师亲自远行啊。莫非,枯荣大师虽然重新获得生机,但因为闭关太久了,脑袋思维僵化,连最基本的情况都分不清了么?
幻影尊者微微低头,道:“枯荣大师,您的身体刚刚点燃生机,应该闭关稳固才是。”他肃然道:“至于欧阳明方面,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天刀尊者亦是附和道:“正是,师叔,这点小事,怎能劳您亲自出面?就让弟子代您走一趟吧。”
枯荣大师平淡的目光在三位尊者身上扫过,虽然那目光中没有半点凌厉之色,但不知为何,这三位尊者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太自然了。
在这位五指峰第一强者的面前,他们竟然有着一种儿子见了老子之时的错觉。
“呵呵,你们不用阻止了。”枯荣大师轻轻地挥动着衣袖,那单薄的衣衫在风中飘荡,似乎整个人都会被吹走一般:“能够被凤族如此看重的少年,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老夫若是不亲眼见上一面,总是心痒难耐的。”他轻飘飘地道:“你们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复杂了,什么身份地位,不就是过往云烟,一旦大限到了,所有的东西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伸出枯枝一般纤细的手臂,在三位尊者的脑袋上各自打了一下,道:“放下吧,唯有放下,才能看透一切……”
说罢,他缓缓转身,消瘦的身形再度踏入悬崖之外,虚空之中。
峰顶处,三位尊者面面相觑,他们的心中思绪在枯荣大师的一拍之下,竟然变得激荡波动,无法平静。
只是,在他们的脑海中,几乎都萦绕着一个问题。
放下?应该怎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