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顾北从没有深入了解李瑾家的境况,他对李瑾家的所有的认知大多来自于老妈,毕竟是一个十八岁的男生,本身家里情况也不好,又在外地求学,自然知道的不多,如今重生回来,顾北是真正的从李瑾身上感受到这个家庭已经走投无路了。
当他听李瑾说二舅李国华已经尿毒症晚期,没多少日子活的时候,不禁想起前世二舅李国华去世的事情。李国华去世那天顾北并不在,他印象也不大深,后来听老妈说,那时李瑾高考结束后在外打工,8月中旬,千盼万盼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录取通知书最先到二舅妈于凤手里。
二舅妈没忍住,给卧床两年的二舅看。
二舅接了信,盯着信封看了好一会儿,口里说:“等李瑾回来再拆。”最终二舅还是没忍住拆了,他看了信,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只手举了上去,吼了一句:“是浙大!是浙大!苍天有眼呀!”
说完,二舅一头栽倒在床上,再没有起来。
当时顾北在晴川,次日赶了回来,灵堂是在老家搞的,披麻戴孝的李瑾跪在二舅的遗像前烧了九斤三两纸钱,灵堂门外放着鞭炮,吹着唢呐,顾北至今还记得那首凄凉悲婉的曲子,像天上飘来的声音,调子吹到了心坎里,灵棚旁边生了六堆大火,烟雾弥漫,光火映照李瑾的脸,苍白如纸,在唢呐声中给人一种非人间的感觉。
李瑾考上的是苏杭的浙大,全中国前五的名牌大学,但她终究是违背了二舅的遗志,没有去苏杭的浙大念书,没钱!二舅治病已经欠下巨额债务,葬礼是卖房子办的,已无力承担学费,李瑾最终去了沿海城市做一名打工女,在流水线上耗费自己的青春,消磨理想,后来在当地找了个男人结婚,把二舅妈于凤接过去,和顾北家少了联系。
现在,李瑾再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顾北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孩满脸泪水,胸口有点痛。
他是绝计不愿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的,人世间多数的悲剧归根结底是钱的问题,只要有钱,许多人的人生就可以彻底改变。他家如此,李瑾又何尝不是?他有钱,他还有机会弥补遗憾,他可以改变李瑾乃至于二舅的命运轨迹,他抱着瘦弱的李瑾的说:“没事,没事,小瑾,我们去看看你爸爸。”
李瑾点头说好,这个一向倔强的女孩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
顾北带着李瑾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上一次见二舅,是在重生前的2001年春节,顾北和父母来医院探望二舅,距离现在已经过去16年之久,顾北脑海之中没有多少的印象,他看到病床上那个瘦骨如柴、面色枯黄的男人,没有认出来。
李国华没有想到顾北会来,倒是异常高兴,叫二舅妈于凤给顾北拿凳子。
在顾北的印象中,二舅妈于凤不过四十岁上下,比老妈年纪稍小两岁,但看起来苍老的多,面容憔悴带着一股子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特别压抑,不过看到顾北还是露出了笑容,拿着条凳子递给他:“小北来了,跟你舅舅唠唠嗑,他一个人闷得慌。”
“好。”顾北笑着点头,他听李瑾说二舅妈在卖血,但这件事情二舅肯定是不知道的,他自然不会提,拿着凳子坐到床边,病怏怏的李国华说道:“好久不见,你小子长个头了,可以呀,听你爸爸说你考了晴川的名牌大学,我们老李家出人才咯,李瑾,你要多跟你哥学习。”
“好。”李瑾端了一杯水递给顾北,然后拿着扫把打扫卫生。
李国华又说道:“顾北,在晴川那种大城市过得还好吧,有没有谈女朋友?”
顾北点头:“有,下次回家带来给你看。”
李国华叹道:“你二舅倒是想呀,不过大概是没那个机会了。”
顾北把手搭在李国华枯槁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笑着说:“二舅你的病会好的。”
李国华干裂嘴唇隙开,露出一点点笑意,带着那么一点看透生死的味道,他被病痛折磨了两年多,大抵不抱活下去的念想了吧,说道:“我现在活着也是个废物,反而苦了你舅妈和妹妹,早死早超生也好。”
顾北笑了笑,说你可不能这么想,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国华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想着你妹妹,这孩子啥都好,就是生错了人家,摊上了我这么一个药罐子,这些年苦了她,今年夏天就要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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