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章可循,那你说该选哪条路!”申允芃气咻咻道。
言绪蹙眉沉吟,一时间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或许,这五条路都无法通往山外。”林伊人道。
“还请翯王明言。”言绪道。
“逃生之人一求离开速度快,二求出口距离机括远,骨仙草位于九玄峰中枢,你我行进至此已在北部偏西之位,九玄峰外崇山峻岭,继续西行更易藏形匿影,而这五个路口皆面东朝南,从方位上似乎有悖常理。”林伊人道。
“机括通道错综复杂,怎能仅因入口方位就下判断。”申允芃不屑道。
“少宫主不觉得这山岩有些古怪吗?”林伊人指了指岩洞上方。
那是一支倒垂的岩石,色泽暗沉,毫无特别之处,若非林伊人特别说明,言绪和申允芃甚至没有留意到它的存在。
“是有些古怪。”言绪喃喃道。
倒垂的岩石下,露出了大约半尺长的藤蔓,或者准确地说,是半尺极其类似藤蔓的绳索。
“古不古怪,一试便知。”申允芃腾身跃起,拉住绳索用力一拽。
哗啦啦——仿佛有铁链在头顶岩洞盘旋,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第六个路口幽幽出现在黑焰石的光芒之下。
“北部偏西,这个路口应该很快能够通往九玄峰外。”林伊人道。
“你怎么看?”申允芃看向言绪,眸中游移不定。
“五个路口必有一条通往山外,只是这道门后,应当才是龙五真正为自己留下的逃生通道。”言绪说着走入第六个路口。
“狡兔三窟,果真处处都在意料之外。”申允芃尾随言绪走入黑暗。
哗啦啦——当林伊人站在第六个路口的岩洞内再次拽动另一根绳索,方才倒垂在岩石下的半尺绳索,已悄然握在他的手中。
林伊人很庆幸,在皇爷爷最后一次进入九玄洞封闭机括时,龙五并未跟随在侧,否则这根唯一可能暴露龙五行迹的绳索,必然在他进入第六个路口后被立刻毁掉。如今,即便羽林军发现了林伊人、言绪、申允芃离开白玉岩穴的通道,也绝不可能追踪到三人的行迹。
龙五的确是旷世奇才,可惜他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最终还是死在了夕泠宫手中。这世间,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对夕泠宫而言,龙五知道得实在太多。
之后的道路愈发崎岖难行,再无半点刀劈斧凿的痕迹,如此一来,林伊人心中反倒一松。较之人为的奇诡阵法,天然岩穴的走向显然简单明了得多,龙五既然选择了这条通道,唯一的结论便是,它能够通往龙五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一切果然如林伊人所料,三人继续在岩洞内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空气中已可嗅到属于冬日原野的气息。
不久,一丝隐隐约约的光亮出现在前方,当林伊人、言绪、申允芃从山坳不起眼的密林中走出,整个九玄峰已笼罩在灰冷的暮色中。
冬至,一年之中日最短、夜最长的一天。
这一天,羽林军、无涯居、偃月国、夕泠宫各路人马在九玄峰惨烈厮杀,晔帝遇刺,骨仙草被盗,贼人不知所踪,九玄洞内桓帝容颜栩栩如生,惊倒众人。
当夜,羽林军大部人马护驾回宫,返程途中,晔帝命礼部着日迁移桓帝遗骨,与谆国历代帝王同葬梓陵。
皇家诸人皆受惊不轻,林玥湄更因惊骇过度,发起高热。
然而,最令人担忧的还是翯王,当乔信宁声称从死人堆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裘致时,裘致已经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翯王林伊人的生死成为所有人回避的话题,晔帝林岂檀神色不明,五皇子林子衍大发雷霆,郡主林音音哭号不止……车马麟麟,烟尘四起,雍容尊贵的龙辇,珠帘低垂的凤辇,披坚执锐的羽林军,一切都不似来时那般威风凛凛,一切都笼罩在暗沉沉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