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冷肃萧瑟,林涧之懒懒应付了宜樊一众官员,便让归淮川备下马车,独自带着乌遂,朝心梅园驶去。
心梅园并不算大,除了一幢楼阁和一座精巧的石亭之外,其余皆是梅树和莲池。林涧之站在石亭下,近乎贪婪地注视着那楼阁中透出的昏黄烛光,他日夜思念的女子,眼下便坐在烛台旁,林涧之几乎觉得,自己听到了她的呼吸声。
静夜中,有马蹄声自远及近,停在院外。林涧之扬了扬下颚,乌遂立刻隐入夜色之中。
“秋夜风凉,太子还是到屋里歇歇吧。”一个婢女躬身道。
林涧之没有吱声……曲折的回廊掩映在月色下,带着无边的寂寥,令他有些近乡情怯的犹豫。
“太子还是在亭中赏月的好。”林涧之身后传来温润如玉之声。
林涧之身形一僵,面上立刻阴云密布。
“翯王万安。”婢女看清来人,连忙蹲身施礼。
“起来吧。”林伊人微微抬袖,“颜姑娘近日可还好?”
“姑娘依旧是老样子,只是入秋后夜间睡得比往日差一些。”婢女道。
“大夫可曾给姑娘瞧过?”林伊人道。
“瞧过,”婢女恭敬道,“大夫说可能与秋燥有些关系……”
婢女话音未落,楼阁内突然传来女子温婉之声,“清秋。”
林涧之听到那声音,眸中骤然一亮。
“姑娘唤我了。”婢女看了看林涧之,“太子是要在月下饮茶,还是到屋里去坐坐?”
林涧之仿佛下定决心,举步朝楼阁走去。
“太子请留步。”林伊人从容不迫拦住林涧之,“太子若是真为心梅考虑,还是不露面的好。”
林涧之脚步一顿,俊美容颜顿时有些扭曲。
“清秋,”楼阁内,颜心梅继续道,“你明日去买些丝线,阿境的衣衫破了,我要给他缝补一下。”
“是,姑娘。”清秋回首答应。
林涧之身形微晃,耳中一阵轰鸣。他日日夜夜牵挂着她,她却永远心心念念只记得那个暗卫!
“还有,”颜心梅推开窗,并未瞧见夜色中的林伊人和林涧之,“明日再买些新鲜的栗子,王爷一向爱吃栗子糕,我要做给王爷吃。”
“知道了,姑娘。”清秋见林涧之神色不佳,赶紧福了福身,“太子,姑娘这会子不清醒,若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还请太子见谅。”
“下去!”林涧之怒道。
清秋一个哆嗦,立刻一溜小跑回了屋。
“太子不必大发雷霆,”林伊人淡淡道,“心梅能够活得如此自在,总比在太子府里强上百倍。”
“乌遂人呢?”林涧之冷道。
“正在给祁境看着马车。”林伊人道。
“你又动了什么手脚!”林涧之恨恨咬牙。
“也没什么,”林伊人道,“我见他既不敢动手,又无法回来向你交差,只好命他在院外候着,省得招惹太子不快。”
“祁境倒是命大!”林涧之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林伊人回想起郑缨之言,心中一阵黯然。祁境若真出了什么事,他该拿颜心梅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样一辈子糊涂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