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踮脚摸着他的发簪,微嘟水润的唇距离林伊人不过一掌的距离,那淡淡的蔷薇花香,混合着少女的清甜气息,让林伊人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灼热。
林伊人突然不再怨怪南宫冀,遇上这古灵精怪的女孩儿,是南宫冀的劫数,又何尝不是他的劫数,得不到,忘不了,近在眼前,咫尺天涯。
半个时辰后,言绪冷着脸走入祁境屋子里。
林伊人佯装未见到言绪视线扫过他头上的束发簪,亦未见到谷小扇乌溜乱转的眼神,只说要让下人去准备早膳,便撩袍而出,沿着东篱草堂外临河水阁,闲闲散起了步。
重脊高檐,河埠廊坊,桥街相连,穿竹石栏,早间的宜樊因着昨夜的小雨,在空寂静谧之余,多了些撩人的旖旎和柔美。
林伊人呼吸着秋日微凉的空气,心中有一些怅然。为何言绪与谷小扇隔着杀父之仇,依然能够堂而皇之,占据谷小扇的心,而他堂堂翯王,却只能作茧自缚,将万千思慕压抑心底,不敢有丝毫僭越失礼之处。
昨夜,林伊人静静坐在黑暗中,仔细辨闻着谷小扇的呼吸声,她从未住得离他这样近,近到让他忍不住去想象她娇美的睡颜。那微翘的唇角,那清透的面颊,那灵动的眉目,那粉嫩的耳垂,那白皙的颈项……每一样,都让他产生了一种难耐的渴望。
林伊人身份尊贵,姿容无双,身边从不缺风华绝代的女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千娇百媚,红飞翠舞,晔帝将一个个世间尤物送入翯王府,希望林伊人能够在床第之间,早日为已故兄长林以然延续香,对此,林伊人皆却之不恭,尽数笑纳。母亲顾流萤见状曾有些担忧,但之后听闻林伊人在城外专设府邸,将晔帝赏赐女子全部供养其中,一年到头都不曾去过一次,这才放了一大半的心。
林伊人对女子并非毫无感觉,可是他更清楚,晔帝打算借着这些女子,将他变成一个贪恋酒色、醉生梦死之徒。而且,在那些赏赐的女子中,必然会有晔帝的眼线,林伊人绝不能冒险,让其中任何一人成为插入翯王府的刺。
没有身份的女子,历来皆是皇家子弟的玩物,但百显之女白羽阑,却有着兰茵公主的头衔。即便林伊人心中再抗拒,也必须正视纳妃的现状,白羽阑今后便会是翯王妃,而谷小扇……他怎能忍心将她锁入高墙后院中,忍受那永无止境的阴谋和算计?
寒蝉凄切,梧桐叶落,林伊人沿阶缓缓走上桥台,脚步所经之处,残叶飘零,黄花满地,带着萧瑟孤寂的悲凉。南宫冀吻过那花瓣般娇嫩的双唇,言绪满满占据着那一颗玲珑心,他明知一切相思皆如霜天红叶,转眼便被霜雪尽染,却依旧百转千回,情难自禁,泥足深陷,欲罢不能。
若论姿容,谷小扇并非美若天仙的佳人,若论行止,那丫头更是顽劣又野性,可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何时竟牵动了他的心,让他眸中映入她身影,便如得降雨露甘霖,滋润了枯裂干涸多年的心河。
“豆腐脑嘞——”桥台上,挑担的小贩高声吆喝。
林伊人收回纷乱的思绪,远远眺望宜樊西北角。那儿有一个种满睡莲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个静影沉璧的女子。可祁境眼下生不如死,他又该怎样去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