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属下实在捉摸不透其中玄机。”暖羽莞尔一笑,给言绪斟了一盏茶,“世子先落座歇息一会儿,暖羽到后面给您去煮些菱角,上回也是这个季节,属下记得世子有些喜欢那清甜甘美之味。”
“不必了。”言绪道,“我刚从郝鹰那儿过来,今日时辰有些紧。”
“是。”暖羽眼睫微垂,掩去眸中浓浓失落。
言绪假意未见,继续道,“你让路升在喆王|林居曜的远亲里,找两个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子嗣,过几日。我要派用处。”
“是。”暖羽轻声道,“路升安排好后,属下便会在胭脂铺外悬一条银色的丝帕。”
言绪轻嗯一声,转身撩袍而出。
暖羽黯然注视着言绪远去的背影,唇角牵出一抹惨淡的笑。他岂非不知她心意,只是便连这片刻的光阴也不肯给她。对她而言,他永远那么远,远得仿佛天上的月,只能静静仰望,感受着那毫无温度的清晖。
东篱草堂的后院并不大,只有两间主人房和五间客房。林伊人虽说难得来,但派头一点也不小,且不论他一人的屋子就占据了大半个东厢,单说那卧房内牙床、锦被、绣衾、罗帐、香炉、案几、茗盏、瓶花样样俱全,虽无金玉之物镶饰,却简约中带着优雅,透露出高逸拙朴的意境,竟似比豪门大户日常所用更为精细考究,一看便知主人绝非凡俗之辈。
郑缨住在林伊人隔壁,屋子也不算小,但内部陈设相较而言就简单许多,学徒下人们离家都不远,从不在医馆内留宿,故而西厢的五间客房里,眼下只用了三间,分别住着言绪、谷小扇和祁境。
林伊人从雪舟桥回来时,后院已是漆黑一片,从不同的呼吸声中,他立刻分辨出言绪并不在屋内。郑缨睡得很沉,谷小扇呼吸细弱,祁境气息平缓,几不可闻,唯有言绪屋内,仿佛凝固的寒冰,没有丝毫的生机。
林伊人推门入屋,点燃蜡烛,打开宫木端方才呈给他的绢册,那一排排名录仿佛一个个志存高远的少年俊杰,英姿勃发跃然纸上。
到目前为止,皇家百菊宴比武大会的报名人数总计三百二十六人,为了公平起见,名录上并未登记任何参赛之人的身家背景,仅保留了姓名、年龄和擅用武器三项内容。
林伊人修长手指轻轻滑过绢册……武旭听,十九岁,擅剑;莫祈,二十二岁,擅刀;叶炬扬,二十岁,擅枪;苏机蛮,十八岁,擅鞭;谢子如,二十三岁,擅刀;薛寒,二十一岁,擅剑;阮非城,二十岁,擅钺;卫森,二十二岁,擅棍;应骞,二十一岁,擅剑;申允芃,二十岁,擅弩;程蓦,二十三岁,擅戟;白季青,二十二岁,擅锏……林伊人眸中骤然一顿。
白府沉寂四年,朝堂众人碍着元穆怀、元颉恩与白显往日龃龉,纷纷对白府子弟退避三舍,毫无提携扶植之意。此次,身为二公子的白季青突然出现在宜樊,多半欲借比武大会立身扬名,再现父辈声威,只是……林伊人微微蹙眉,以白府眼下处境,怎是单靠绝世之功便可摆脱困境的?更何况,归府老宅在宜樊势力盘根错节,一向与元穆怀沆瀣一气的太傅归士南,又怎会让白季青得偿所愿,夺得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