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颔首,“让她去惹些乱子,才好暗中动手脚。”
言绪沉吟片刻,“多久?”
林伊人道,“大约一个时辰。”
言绪蹙眉,“太久。”
林伊人道,“半个时辰后船就会开始漏水,届时太子哪儿还顾得上她?”
二人你来我往,词锋极快,谷小扇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抓着发梢道,“船沉了我们可怎么逃?”
林伊人很满意谷小扇用了“我们”二字,此前这两个字在谷小扇口中,往往只代表着她和言绪,今日这字眼里,显然也有林伊人,即便其中亦包括了南宫冀、洛小北、秋彦启和秋闪闪。
“不必逃。”林伊人唇角弯出一抹笑意,自怀中摸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黑色玉玦。那泛着莹润流光的玉玦之上,赫然镌刻着一个“翯”字。
谷小扇离开舱房时,身上满是灯油味,入舱见了林涧之,自是将他熏得退避三舍,恼怒万分。
“祁哥哥状况不好,阿绪又有些疲倦,故而失手打翻了长明灯。”谷小扇如此这般向林涧之解释。
“去换一身衣裙!”林涧之捂着鼻子道,“乡野丫头,让你进来服侍是你的福分,如此粗鄙龌龊,真让本太子恶心!”
“是。”谷小扇懒懒起身,回舱换了一身衣裙。
这一回,林涧之躲得更远,“这……这又是什么气味?!”
“早间南宫冀同小北打架,民女在一旁掠阵,一不留神栽进了底舱,舱内的老鼠都吓疯了,一群群从民女身上跑过去,便有了这个味。”谷小扇漫不经心道。
“老鼠???”林涧之惊得跳起来。
“是啊。”谷小扇轻轻撩起一束发丝,“有一只老鼠还钻到头发里跑不出来,被民女拎着尾巴放了生。”
“谷小扇!”林涧之嘶声怒吼,“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本太子见到你!!!”
“是。”谷小扇躬身退下,临了还不忘唉声叹气,感慨自己难讨太子欢心。
谷小扇走后不久,乌遂便慌里慌张跑进了林涧之的舱房。
“太子,船身似有漏水,无相请太子移驾楼下船舱,以防万一。”
林涧之一惊,“好好的楼船,怎会突然漏水?”
“目前还不清楚,”乌遂道,“只是船身已开始倾斜,漏水速度看似极快。”
“一定是被动了手脚!”林涧之咬牙,怒然起身。
乌遂道,“无相也是这么说,因此已放了烟花,招呼后面的船上来接应太子。”
“自寻死路,”林涧之冷哼一声,撩袍朝楼下走去,“想要与我同归于尽,就莫怪本太子心狠手辣!”
乌遂闻声抬眸,心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皇家楼船打造考究,可乘风破浪,赴江入海,又怎会在区区岿河便莫名沉船?罪魁祸首不必追问,除了翯王|林伊人,旁人哪儿有胆与太子公然叫板!可眼下,林伊人中毒,祁境生死未卜,单凭几个少年和那救治祁境之人,绝不可能力挽狂澜扭转局势,今日这船上,一番生死相搏怕是躲不过了。
林涧之走到甲板上时,南宫冀、秋彦启、秋闪闪已与众侍卫拔剑相向。
三人身后,洛小北一边吆喝着冤枉,一边递给谷小扇一个黄澄澄的梨,“快些吃,一会儿打架你可护着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