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祁境双眸紧闭,面如死灰,双唇干裂,遍体鳞伤……那伤口上的血迹,早已干透,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黑色。
林涧之,还给祁境下了毒!林伊人如遭雷击……祁境,还活着吗?
“林涧之……”林伊人眸如冷电,拔出一支在桅杆上微微颤动的铁箭,射向林涧之。
铁箭挟裹着无与伦比的凌厉霸气,嚣嚣而来,林涧之心头一震,不禁慌忙后退两步。
“太子!”无相赶紧飞身上前,举剑迎击,不料雪刃锋锐,将铁箭斩为两截,箭簇虽偏了方向,却依旧劲势强猛,硬生生射入了无相左臂。
无相惨叫一声,血流如注,林涧之顿时神色大变。
与此同时,林伊人吐气如剑,斩断祁境身上绳索,抱着他自半空中翩然落下。
祁境,没有知觉,没有脉搏,没有呼吸……可是,林伊人不信他会死。那个自五岁起就陪伴在林伊人身边的僮仆,也会如同父亲那般,永远离他而去吗?
林伊人喉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此前在焦堡岛为了救谷小扇,林伊人元气大伤,虽经海无逍精心救治,也仅恢复了三成功力。方才,一连串的飞身迎箭、击退流矢、金虹裂空、血溅浮光,已让林伊人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今日,他似乎很难再有逆转形势的机会。
“林伊人!”林涧之勃然大怒,“你罔顾伦常,大逆不道,竟敢刺杀本太子!”
林伊人强自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走入船舱,将祁境小心放在软榻上,“太子多虑了,不过是流矢之误,何以竟吓成这样?”
林涧之见林伊人口吻讥讽,愈发恼怒,“平日在父皇面前安分守己,扮猪吃虎,在外面就如此恣意妄为,无法无天,你真以为靠着个覃贵妃,便没人能治得住你了?”
林伊人轻轻掰开祁境干裂的双唇,舀了一小勺水倒入他口中,“在下不过是一介江湖游子,何德何能敢与太子叫板?”
水,无声无息,顺着祁境唇角滑落,将林伊人的心打入无底深渊。
林涧之倨傲地看着林伊人,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畅快……祁境,心梅心中镌刻的那个男子,死了,死在他的手上。倘若有一日,心梅的神智恢复了,突然想起要问他这男子的去向,他该如何回答她?
船舱外厮杀声不绝于耳,林伊人指尖略顿,冷道,“再这样打下去,沉船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太子若还打算去宜樊,便让他们都住手。”
林涧之思忖片刻,摆了摆衣袖,“乌遂。”
“是。”身后暗卫躬身出了船舱。
又一勺水,顺着祁境唇角尽数滑落,林伊人指尖微颤,眸底渐渐变得一片血红。
“祁境,”林伊人攥住床榻边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恨意,附在祁境耳边道,“你说过,会陪我看到那一天……”
祁境无声无息,静静躺在软榻上,仿佛弃绝了整个世界。
“他为什么不说!”林涧之突然嘶声大吼。
“说什么?”林伊人眸中凛若冰霜,继续舀起一小勺水。
“只要他今后不去心梅园,我可以放过他!”林涧之挥舞着衣袖,在船舱内走来走去,仿佛整个人即将爆裂。
“不可能!”林伊人轻轻拭去祁境唇角水渍。
林涧之血脉偾张,声嘶力竭,“那他就得死!”
“他死了……”林伊人缓缓起身,声音如冰刀雪刃,“我会去。”
林涧之身形一僵,与林伊人对视,他与他,从来都是狭路相逢,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