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涧之抱着颜心梅,感觉到她肢体渐冷,不由暴跳如雷,嘶吼着让下人去找炭火,众人面面相觑,哆嗦不语。
彼时,窗外满目苍翠,片叶未黄。
下人最终听从御医之言,将稳婆请了来,那稳婆白着脸对林涧之道,“太子节哀。”
“节哀?”林涧之额汗淋漓,手足失措。
这是林涧之的第一个孩子,颜心梅曾因这孩子展露过笑颜,林涧之亦曾欣喜地想象着他可爱的模样,可如今,一切皆成了泡影。颜心梅苏醒后,他该如何向她交待?她的父亲,她的孩子,都没有了……他该怎样向她交待?
林涧之几乎捏断了稳婆的肩膀,怒吼道,“我要这孩子!他若没了,你全族都给他陪葬!”
“太子,”稳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若是迟了,这姑娘的命便也保不住了……”
林涧之愕然,跌坐在地。
林涧之常常担心林伊人会想出什么法子,将颜心梅带回翯王府,可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颜心梅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看着满屋子低垂的脑袋,林涧之颓然走出了午珏阁。颜心梅,如若她走了,院墙外的那一抹天空,可会映出殷红的鲜血?
仿佛过了许多个日夜,颜心梅终于醒了。可是,那明澈柔美的双眸,已经变得恍恍惚惚,她不再恨他,不再怕他,不再躲着他,因为她不再认得他,也不再认得任何人……颜心梅,终于成为了林涧之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刺,令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自始至终,林涧之都心知肚明,当日让颜心梅得知真相之人,是他的外祖父元穆怀。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江山!”
自幼,元穆怀便只教给了他这个答案,唯一的答案。
两年前,林涧之终须选妃,看着那个即便神智不清,却依旧如睡莲般静影沉璧的女子,林涧之终于选择放手。
他知道,自己能够保护颜心梅的唯一方式,便是将她送离这权势纷争之地,否则,她必会因他的怜爱,而落入更为悲惨的境地。
他抛弃她,方能护佑她。林涧之伫立月色之下,惨淡地笑,如同天空中白寥寥的月亮。
林涧之在距离筱安不算太远的宜樊,暗中买了一处宅子,悄悄派人送颜心梅离开了太子府。从此以后,他再未见过她,而那个名叫心梅园的宅子,却成为他心中日夜牵挂的地方。
遴选太子妃时,林涧之最终忤逆母后和外祖父的意愿,在绢帛上写下了凌心梅的名字。凌心梅,温婉端庄,看似并非有心机有手段的女子,对林涧之而言,无所谓满意或者不满意,但父皇显然很是满意。
后来,林涧之又纳了两个侧妃,分别是工部尚书鲁良理的孙女鲁毓蓉,和太史华昇的孙女华欣雨。
鲁毓蓉妩媚动人,华欣雨聪慧娇俏,奈何林涧之的心思,始终在颜心梅身上。两年来,凌心梅、鲁毓蓉、华欣雨三人院中,皆难得见到林涧之的身影,更遑论留宿育子之事。
太子府多年一无所出,令元汀荑和元穆怀颇为心焦,就连林岂檀,也会偶尔问及此事。
林涧之流连舞榭楼台之事终是被捅破,林岂檀大怒,责令林涧之闭门自省。闭门之日,林涧之命下人尽除府内荷花,改种睡莲,只因颜心梅曾对下人说起,她最爱睡莲。
一日,两日,林涧之望着一池莲叶,心中渐渐宁静下来。
睡莲比荷花的花期更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