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道,“公公只需明了,本王一切不过为求自保,除此之外,绝不会前去麻烦公公,倘若事到临头,公公有心趋利避害,本王亦不会多做勉强。”
“奴才谢过翯王!”吴奂声垂首道,“奴才还有个不情之请,翯王可愿听听?”
林伊人微微扬眉,“展洵西?”
吴奂声恭敬道,“翯王英明。”
“你且去吧,”林伊人淡淡道,“本王昨日已安置妥当,只是需过月余方能水到渠成。”
“多谢翯王!”吴奂声躬身道,“那奴才先行告退。”
林伊人轻嗯一声,并不回头,只定定瞧着廊檐下的芭蕉树。
祁境见吴奂声匆匆离去,不满道,“吴公公直言王爷不该包下小欢,明摆着是不愿为王爷效力,王爷怎么还如此厚待于他?”
“祁境,”林伊人唇角微勾,“这芭蕉今年居然开花了。”
祁境上前两步,扒开硕大的芭蕉叶,果然在叶片间瞧见了一个又大又饱满的花苞。
“王爷明知太子已与吴公公暗中勾连,居然还有心思在院里赏花?”祁境闷闷道。
“祁大护卫脾气不小啊。”林伊人戏谑一笑道,“你可知在此事中,太子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意欲拉拢吴奂声为己所用。”
祁境诧异道,“王爷的意思是,吴公公如今并非效力于太子?”
林伊人微微颔首,沿着曲径通幽的回廊,缓步朝庭院深处的书斋走去。
“听闻皇上尚在襁褓中时,皇祖母便买了吴奂声陪侍皇上左右,至今已有四十余载,吴奂声又怎会轻易为他人所用?”
祁境不解道,“那王爷为何还要做出意图拉拢吴公公之举?”
林伊人道,“皇上既然想知道翯王府的动静,我便找个他信得过的耳目,传递些无伤大雅的消息,总好过他对我满腹狐疑,草木皆兵。”
祁境忿忿道,“莫非皇上觉得,排布在王府周围的耳目还不够多?”
林伊人迈入古朴雅致的洛栀阁,从挨着西墙的博古架上抽出一册《虞谷天道》,随手翻阅着,“如若我视吴奂声为耳目股肱,皇上不费任何周章便可知己知彼,岂非一步好棋?”
祁境抓了抓脑袋,“吴公公老奸巨猾,又怎是好相与的?倘若往来之间被他察觉出什么,不是反倒让皇上抓住了把柄?”
林伊人笑道,“故而此前我才强调,一切只求自保,不会让他做忘本之事,这本指得便是皇上。”
祁境恍然,“王爷睿智,想来此话过去,皇上定然高枕无忧了。”
“非也。”林伊人轻叩手中书册道,“《虞谷天道》力谏君主勤政爱民,纳言求治,俭朴勤敏,用贤任能,如此浩气凛然之作,却几乎湮灭于后世,你可知其中缘由?”
祁境摇头,“属下愚钝,只知虞谷乃五百余年前智者,《虞谷天道》为其毕生心血之著。”
林伊人轻叹,“当年瑄国朝堂蔽聪塞明,不辨菽麦,鋆帝秦基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仅因奸臣说《虞谷天道》非儒非道,唯恐举荐之人别有用心,动摇国本,即下令毁之。幸而有心人暗中将其留存于世,否则岂不可惜。”
祁境疑惑道,“属下不明,王爷所说与吴公公一事有何关联?”
“帝王疑人之心相同而已。”林伊人将书册放回博古架上,“虞谷著述光明磊落,依然被疑,皇上对翯王府一直心存戒备,又怎会轻易认定我并无暗渡陈仓之举?”
祁境愈发不解,“既然皇上怎样都不信王爷,王爷为何还要想出这许多法子,让皇上安心?”
“人食五谷,皆有犯错之时。”林伊人若有所思,将视线投向窗外,“皇上和我,不过是在等一个对方犯错的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