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奈……无奈……”祁境思忖半晌,跳起道,“若非申姑娘将那兰花的功效告知太子,太子怎会以此加害公子?眼下见公子无恙了,便来说什么无奈,实在未见过如此卑鄙之人!”
林伊人若有所思道,“无相一向对申陌儿颇为戒备,许是落云指的事让无相占了先机,申陌儿不愿让太子以为,她与翯王府有任何关联,故而为显忠心,便走了兰花这步棋。”
“红颜祸水!”祁境恨恨道,“属下原以为申姑娘倾心公子,未曾想她居然将公子当作邀功的筹码,实在可恶!”
林伊人斜睨了祁境一眼,“你去前院找些水果来。”
“那可不成,”祁境急道,“公子一日未进主食,现在应当吃些暖热的粥菜,怎能吃水果?”
林伊人凉凉道,“我见你做红娘做得辛苦,该吃些水果润润喉咙。”
“公子言重了,”祁境干笑两声,“属下这就给您端上粥菜,好歹要在五皇子和郡主回来之前,将您养得好些,否则,届时属下不定要被怎样责罚了。”
“这次回府后不如让你去调教婢女和厨子?”林伊人道,“听说很受人待见,油水也不少,怎么看都比你做暗卫更有潜质些……”
哐当!
祁境身形一滞,手中碗碟跌落在地。
谷小扇静静坐在亭阶之上,望着苍茫夜空中皎皎明月,心绪一片迷惘。
对于昨夜突然出手击杀自己一事,阿绪至今未有任何解释。谷小扇不明白,那个曾经呵护自己如掌中珍宝的如玉少年,为何会将凌云刺射向自己,谷小扇更不明白,为何叶浮生会不惜陷入险境弃剑救她。
昨夜,听闻叶浮生冲破阵法,死里逃生,谷小扇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若是叶浮生因为救她而丧命,她便不知该恨叶浮生,还是该感激他。
感激?谷小扇微微摇了摇头,她怎能去感激一个杀了师祖和众多倚岚门先辈的恶人?她必须痛恨叶浮生,并且寻找机会杀了他,就像言绪一样,不惜一切代价。
谷小扇拿起埙,放在唇边浅浅吹了几个音符,又缓缓放下,继续呆呆望着天空。
在倚岚门里,谷小扇一贯是被众人忽略的角色。逢年过年,倘若她不硬挤到师娘面前讨要糖果,师门里便连她是否吃过饭也不会有人留意。
偶尔有仙风道骨的大侠上山,师父总会满面骄傲地将阿绪和陆芊芊叫去,展示倚岚门后辈的风采,却从来看不见谷小扇就挨在墙根边,羡慕地偷听那些四个字的赞誉之词。
谷小扇渴望被关注,即便没有褒奖,受些不用挨板子的责罚也可以,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失算了。因为,尽管她一年到头努力惹出许多事端,师门里还是没人正眼瞧她一下。
师父偶尔会传授谷小扇武功,不过谷小扇只喜欢练轻功。因为她一直记得,在灵观镇时,阿绪常常对她说,逃跑的功夫比真刀真枪有用得多。
谷小扇很喜欢去练武场,因为阿绪日日都在那里。看着阿绪与陆芊芊你来我往研究招式,谷小扇总忍不住凑上前虚心求教,直到陆芊芊怒目而视,直到阿绪拂袖离去。
谷小扇常想,若是阿爹在,她就不需要寄人篱下,住在倚岚门,更不需要为了吃口饱饭,而看陆芊芊的脸色,若是阿爹在,阿绪依旧会是那个眉眼含笑的少年,她也还会是那个没心没肺、肆意撒欢的疯丫头。
可是,阿爹不在了。
每每想及此事,谷小扇便会衔着草梗,翘着腿,躺在云雾缭绕的天都峰顶思虑一整天,但却怎样都想不起,阿爹是怎样从她生命中消失的。
阿爹不在了,阿绪也无视她的存在,谷小扇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空空荡荡,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