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哈欠叫醒一个个尚在梦乡的同伴,渐渐人声鼎沸。
偏居一隅的书房内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苍老的身影伏在书桌上。站在一旁,正是杨府的管家。
管家轻声开口:“老爷。”
伏在书桌上的身影一动不动。
“老爷,是时候了。”
依旧一动不动。
“老爷。”试探性的声音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些许。
苍老的身影慢慢从书桌上爬起来,合上厚厚的书本。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出书房。“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合上,房门带动的风,让尚在桌子上豆大的火焰灯芯变得明亮不少。将书名《不得已》照的格外分明。有可能是风太大,竟又将油灯吹灭,房间随即又陷入黑暗。
到了前院,点卯完毕的家丁正整齐的站在庭院下方,等着面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发话。
出了杨府,苍老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消瘦,浑浊的眼睛,留恋的看了昔日金碧辉煌的杨府,随即提起长袍慢吞吞的上了轿。
皇宫侧门,骑在马上的管家老远看见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站在城门底下,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勒住马,停在轿子侧面说道:“老爷,您要等的人人来了。”
快到城门前,停轿、接帘心急的老人猛地冲出轿子,差点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又踉踉跄跄的走到稀稀拉拉的那群为首的人面前,沙哑的开口问道:“刘公公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年近六十的刘公公笑了一下尖着嗓门说:“圣上托我给您带几句话。”
老人顾不得地上细碎的尘土,揭起长袍便要跪地,被刘公公一把拉住,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弯曲了腿的老人苦笑着说:“杨大人您就不用这样了。”
老人宽大的裤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上可尘土,却顾不得拍掉,急切得问道:“陛下口谕到底说了些什么?”
刘公公清清嗓子:“圣上口谕,杨光先为人善辩、有材,陷害西洋传教士令人不齿,但念其年老体衰,在位期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却有苦劳特赐白银五千两,以资齐还乡。”
杨光先愣了愣满脸的不甘,忍不住问道:“没了?”
“老大人,没了。”
杨光先一脸死灰,含糊不清的说:“谢主隆恩。”
差人取走五千两白银后,杨光先示意管家,管家心领神会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的塞在见刘公公手里,对方摸爬滚打数十年又岂能不懂这等小动作?又神色自然的将银票放进自己的袖口中。
刘公公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寻一僻静场地,杨光先疑惑的问道:“不知刘公公还有何事?”
刘公公看了看四周,在杨光先耳旁低语几句。
告别刘公公,坐在轿子上的杨光先突然开口:“真的留恋京城的繁华啊。”
约摸走了十来里路,杨光先突然叫住整个前行的队伍,此时正是皇帝上早朝的时间。年迈的杨光先穿戴整齐,朝着北方便是三跪九叩,匍匐在地上良久:“我杨光先虽无大材,但自认为这一生做对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扳倒汤若望,第二件就是著成《不得已》一书,皇上啊,宁可我中华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华有西洋人啊,皇上,皇上您??????”
还未说完,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