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小吕低头,做了错事似的,拿着笔录走出了审讯室。刚一出门,就撞上了崔铁军。
“笔录快拿过来。”他是从监控室跑过来的,后面跟着徐国柱等五六个同事。崔铁军细细看着笔录,“这几个地址都记得没错吧?”他问小吕。
“没错。”小吕回答。
“好,棍子,搜查你带队啊,马上办手续。一个地址去三个人,人不够找林楠要。立即行动!”崔铁军说。
徐国柱点点头,拿过笔录,风风火火地带着人走了。小吕呆呆地望着,这才明白出个所以然。
“徒弟,仔细琢磨,好好学。这几个师父有的是东西能教你。”崔铁军笑着拍了拍小吕的肩膀。
小吕第一次听崔铁军叫他徒弟,抬头愣住了:“您……您叫我什么?”
“呵呵,徒弟。从今天开始,可以叫我们‘师父’了。”崔铁军笑着说。
“嗯!”小吕激动地点头。
小吕蹦着回到了审讯室,但刚一进门,就发现气氛已经大变。潘江海将凳子搬到了皮铮的对面,两个人一人一根烟,正对着喷云吐雾。见小吕进来了,皮铮才停了嘴。
“哎,你先出去吧,笔录也结了,我跟他聊聊。”潘江海冲小吕摆摆手。
这下屋里又剩下了两个人。
潘江海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现在没别人,我就问你,你是在帮谁做事?”他盯着皮铮的眼睛。
“潘警官,我刚才也说了,我不是帮别人做事,我是自己做事。”皮铮这回到挺痛快。
“自己收钱,自己洗?”潘江海皱眉。
“是啊。”皮铮点头。
“怎么洗?”潘江海问。
“就是每次有人需要把钱转到境外了,就把资金打到我指定的账户上,然后我收个点儿费,把钱给转到境外。”皮铮回答。
潘江海不动声色,把凳子搬到皮铮跟前,目的是近距离地观察他的表情、呼吸,甚至心跳。搞预审的,有时也得给嫌疑人“望闻问切”。
“你接过现金吗?”潘江海问。
“接过。”皮铮果断地点头。
“最大量接过多少?”潘江海问。
“500多万?”皮铮回答。
“存在哪里?”潘江海问。
“存在……”皮铮看着潘江海的眼睛。
“你那地方去过了,二层别墅。”潘江海话赶得紧。
皮铮的瞳孔放大,嘴巴张开,显然被惊到了。“是,是存在那里。”他的呼吸也随着加快。
潘江海觉得这事不简单了,他知道,皮铮态度的180度大转弯,肯定不光是因为自己的审讯技巧。人再高级也有动物性,动物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那个地方都谁去过?”他继续问。
“就……我……”皮铮说。
“嗯?”潘江海皱眉。
“还有‘耗子’……”皮铮说。
“他跟你一起‘折’的,你知道吧?”潘江海问。
“知道,我知道。”皮铮说。
“那你就琢磨琢磨,自己该怎么说,是什么态度?”潘江海缓和了一下,既是拖延时间,也是计划着下一个坑儿怎么挖。
“潘警官,这事儿跟他没关系,都是我的事儿。”皮铮主动往身上揽。
“呵呵,还挺他妈仗义。”潘江海笑了,又掏出一根烟,塞到皮铮嘴里。
“真的,他就是我一狐朋狗友,耍的时候在一起,沾钱的事我们之间不过问。”皮铮说。
潘江海倒是相信他说的这话。在提审皮铮之前,他早就把“耗子”给折腾熟了。“耗子”在强压之下,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那栋别墅的位置都不知道。凭着三十多年的审讯经验,潘江海的自信告诉他,那栋别墅除了皮铮进入之外,肯定还有另一个神秘人。
“你说最大量一次拿过500万现金?”潘江海问。
“是啊。”皮铮点头。
“你一个人拿的?”潘江海问。
“是啊,就我一个人。”皮铮回答。
“你怎么拿的?”潘江海问。
“我放在皮箱里。”皮铮回答。
“一个皮箱里?”潘江海下套儿。
“是的,一个皮箱。”皮铮回答。
“你确定吗?”潘江海问。
“我确定。”皮铮回答。
潘江海是做了功课的,他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站起来,冲着审讯室的监控探头喊:“大背头,你过来一下,有事儿咨询。”
崔铁军迅速来到审讯室。“怎么了?”他问。
“你告诉他,500万有多沉?”潘江海说。
“呵呵……”崔铁军笑了,知道这孙子又上了“大喷子”的套儿了。
“你说你自己拿的500万啊?”崔铁军问。
“是啊。”瞎话说到这地步了,皮铮也不得不坚持。
“我给你普及普及日常知识啊。”崔铁军走到他面前,“一张崭新的百元人民币,重量是1.15克,那一百万呢,就得乘以一个一万,是多少呢?我帮你算,是11500克。再乘以个5,就是57500克,就是57.5公斤,加上受潮等因素,最少也得70公斤。你知道500万摞在一起的体积有多大吗?还一个皮箱。”他笑了,“我看你是没见过那么多钱吧。”
皮铮彻底晕了,他知道自己中了警察的道儿。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行了,给你普及知识了,怎么着?你还是继续扛着?”潘江海拍了拍皮铮的肩膀说。
皮铮开始沉默。潘江海知道,他这是在做最后的抵抗。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又开了,徐国柱走了进来。
“操,你丫会不会敲门啊,这是审讯室,不是城门楼子。”潘江海不悦。
“甭废话。”徐国柱说,“这孙子还真有本事,什么都干啊……这都是从他那几个‘窑儿’搜出来的。”他说着拿过一个大编织袋,往审讯台上一搁,发出“嗵”的一声。
皮铮吓了一跳,把头抬了起来。他知道,警察在把自己往死了整。
“怎么着,再想想,还是继续扛着?嘿嘿,我还告诉你,我要是得不到我想要的,就一点一点地好好挖挖你。”潘江海坏笑着。
皮铮叹了口气:“我说,但潘警官,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他看着潘江海的眼睛。
“那没问题,你这点儿小事,进去也待不了几年。等出来的时候,谁还记得你丫是谁啊。”潘江海轻松地说。
“嗯……那我说。”皮铮点头,“我其实就是个看库的,我的上家是几个南方人,那个房子也是他们拿我名儿租的。”
“嗯,继续……”潘江海紧盯着他的眼睛。
“那房子里有个秘密……”皮铮犹豫着。
“我们清点了,有一个多亿。”潘江海说。
“哦……那都是他们的钱。我只是负责看着,根本不经手。”皮铮紧张起来。
“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潘江海步步紧逼。
“我……我说了,你们可要替我保密。”皮铮说。
“废话!说,什么名字!”潘江海问。
“他们叫陈志豪、余佩玲、张伟杰。”皮铮终于秃噜了。
“多大年龄,男的女的?具体一些。”潘江海问。
“我手机里有他们的身份证号,你们可以去查。在涉密的文件夹里,密码是四个8。”皮铮说。
“好,记下来。”潘江海回头看,崔铁军一直在奋笔疾书。
“他们现在在哪里?”潘江海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了,几天前就联系不上了。我觉得出事了,就一直没敢回那儿。要不是犯了毒瘾,我也不会联系‘耗子’搞‘冰趴’。”皮铮苦着脸说。
“操,瞧你丫那点出息。”潘江海站起身来,背过身看着崔铁军和徐国柱,狡黠地笑了。
“那笔3000万在哪里?”潘江海回头最后抛出了主要问题。
“在……”皮铮把头低下。
“说!算你主动供述。”潘江海说。
“在股市里……”皮铮抬起头,“我拿到钱之后正好碰见股市上涨,想放进去赚点钱再出来,结果……”他摇头叹息,“全他妈填了陷了。”
“现在还有多少?”潘江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