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帝现在脸面上一定很难堪。
难堪的不仅是嘉靖,高拱同样非常不舒服。不用看严世藩小人得志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这个回合高拱他们是输了。
高拱显然是心气不平,拿着那张票拟仍僵在那里。
“签字吧。”徐阶主动从高拱手里拿过那张票拟,恭恭敬敬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高拱。在高拱接那张票拟的时候,徐阶的手有意停了一下。
高拱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因此竭力调匀心态,可签字时手仍有些颤抖,以致“拱”字的最后一点还是点得有些过于粗黑。
吕芳提高了声调大声宣布:“批红!”
站在司礼监这张大案末尾的那个大太监立刻走到高拱案前,拿着那张票拟踅了回来,双手递给吕芳。
吕芳拿起案上的朱笔在票拟上批红——照准。
批红是明朝内阁制度下特有的特色产物,这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名号的由来。正是因为参与这样重要的政治活动,明朝的太监才具有了重要的政治地位。有明一代才出了那么多权力极大的权阉。
“还有哪几张票拟你们户部没签字?”吕芳批了红再问这句话时,声音里已经透出一丝阴冷。
“一笔是江苏浙江的修河公款。”高拱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平,“修江苏的白茆河、吴淞江工部年初报的是二百万两,这回结账是三百五十万两。修浙江的新安江工部年初报的是一百万两,这回结账是二百万两。超支的亏空共达二百五十万两。”
谭克听到这里,耳朵动了动。这现代社会,做大工程也有猫腻,不过不会报超出,而是在上面给定的款项里做文章。这个修河公款敢这么坏了规矩的玩,只能说严嵩一党认为自己通晓了嘉靖的心意,确实是无法无天了。
严世蕃:“江浙是朝廷赋税重地,修河超支的公款,河道衙门有详细账目可查,而且河道监管都是宫里派去的公公,你们不签字,不只是对着我们工部来的吧!”
“还有哪些没签字?”吕芳不再容高拱回话,接着问道。
高拱:“还有宫里修殿宇的木料货款。年初工部的预算是三百万两,这次结账高达七百万两。亏空四百万两!”
“我就知道你们算来算去就会算到皇上头上!”严世蕃说这话时已经透出杀气。
“我说的是工部亏空了四百万两,没说不该给宫里修殿宇!”高拱知道不能不奋起反击了,“小阁老,你要杀人,干脆直接动手就是,用不着这样欲加之罪!”
“高肃卿!”这回是徐阶严厉地打断了高拱的话,“这是公议,谁也没给你加罪,皇上更没给你加罪。户部提出疑问,工部能说清楚就行,何罪之有?小阁老,照例结算的账单和预算的单子不合,户部可以提出,用不着生气。”
这话确实不容驳回,严世蕃忍着气望向了严嵩。严嵩微微闭着眼睛。严世蕃又望向了吕芳。
吕芳:“徐阁老说得对。严大人就把这笔开支说说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