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了海外魔兽吗?
当然不可能,他能奈何海外魔兽,但若是海外魔兽有一个与神比肩的魔呢?
就现在看来,与神比肩的魔很可能真实存在,而且是超脱九州历史记载的另一个神。
想到此处,薛云瞳孔皱缩,一种让他背脊发寒的可能,在他脑海诞生。
通天塔存在的意义,真的只有庇护九州人族吗?会不会还有更为重要作用,比如说:镇压魔?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已不可遏制的速度,占据薛云脑海,令薛云脸色骤变。
匿锋是魔剑,与神剑一样不凡的魔剑,自然也拥有与神剑比肩的魔力,蛊惑人心自然不在话下,薛青峰的一切决断,会不会是因为它的蛊惑?
斩断通天塔最大的祸端,或许根本就不是海外魔兽,而是塔下镇压的魔躯。
二仙修为未抵达神的层次,却存活到现在,且借由血脉,便可重塑身躯。
神的层次更高,或许根本不需要血脉,仅仅一念便可重塑身躯,再次降临世间。
这只是猜测,但却让薛云不寒而栗,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让猜测变得真实。
血渊!薛云不会陌生,他是薛百寿的三弟子,但同时也是一只魔兽,一只真正的海外魔兽,而且是血脉及其纯正的血罪一族。
他是海外魔兽,早在数百年前便进入九州,它是如何进入九州的?又是以何种方式躲避九州人族视线的?
薛云不知道,但绝对有人知道,正主就在白骨宫殿内,只要薛云愿意,他便可以面对面质问。
但薛云做不到,因为就在他起了疑心的瞬间,他对薛百寿、对薛青峰、对鬼族所有的一切,都被顷刻颠覆。
此刻
,在薛云心中,血渊已不是他三师兄,而是海外魔兽,是九州人族同仇敌忾、想要将其驱逐的海外凶兽。
薛百寿撞断通天塔的做法是否正确?薛云在怀疑,怀疑薛百寿的同时,也在怀疑自己。
薛云去过青峰山,自然见过三尺墓碑上的姓名,他知晓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也是自那时起,薛云对薛青峰的敬慕与日俱增,而就在今天,当他细下心来推测一切时,一切的一切都被颠覆。
认知被颠覆的同时,薛云心中数道伟岸的身影也随之坍塌。
薛云痛苦万分,他不想去想,但脑海中总是不断浮现一个又一个他所揣测的答案。
当心中所敬仰的英雄,化作十恶不赦的恶鬼,任何人都会崩溃,薛云也不例外。
钻心刺骨的痛,在薛云身躯上蔓延,让他痛不欲生,他艰难地抬起脚,想要追上三人的步伐,却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一个不慎便跌倒在地。
薛云跌倒在地,却忘记了爬起,他双手死死攥紧,双眼已经被眼泪化作的薄雾覆盖。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薛云问自己。
“我所憧憬的,究竟又是什么?”
“我所仰望的,又是什么?”撕心裂肺的呼喊,彻底将仅存的认知击溃。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眼泪的滴落而破碎,薛百寿和蔼的脸,化作一张恶鬼面孔,此刻正发出瘆人的冷笑,他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一切吞没。
刺眼光芒中,提枪远去的背影变得模糊,随后世界变得漆黑,而在薛云前进的道路上,则是洒满鲜血,其道路尽头,是黑色的虚无,是永无尽头的深渊。
对他满是期待的血渊,此刻化作一只巨兽,巨掌一挥,浓浓血雾将眼前世界覆盖。
狼后取下面具,化为天狼,被薛云悬挂着墓碑上的狼牙,化作可怕杀器,一次又一次穿透人族修士的胸膛,她巨大的身躯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满是冰冷的尸体。
狼皇立于天地间,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吞下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宫千沧坐于山巅,十指轻轻自琴弦上拂过,而仅仅只是一瞬,青山便化作尸山,宫千沧十指也沾满鲜血。
无边的怨气,自尸山上散发,凝聚在宫千沧的脸上,化作狰狞面具。
······
曾经的一切,都已不复返,薛云立于虚无的世界里,望着陌生的一切,所有恐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
薛云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双手也沾满殷红的鲜血,是凡人的血。
九州大乱,他脱不了干系,杀死九州修士和平民的,是海外魔兽,可他是帮凶。
“嘻嘻嘻~”
匿锋剑灵阴森可怖的笑,在薛云眼前的世界内回荡,挥之不去。
悲恸的哭喊声,自远方天地传来,落入薛云耳中,从模糊变得清晰,自微弱变得震耳。
待薛云抬起头,站在他眼前的,是无数他未曾见过的面孔,每一个都伤痕累累,每一个都面带愤怒。
铺天盖地的魔兽,凌驾于薛云头顶,施展威能,让九州化作炼狱。
一被黑雾包裹的身影,落于天穹,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薛云,随后缓缓抬起漆黑的手臂,用力压下。
九州顷刻崩溃,所有生灵在这一瞬化作尘埃,震耳的哭喊声瞬间消失,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也在这一瞬后灰飞烟灭,被微风吹散,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