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小娃儿后背轻轻推了下,将他推上前去。
他若不听话,会挨打。
顺着含霜的力道,小娃儿挪着蹒跚脚步,慢慢往地上女子走去。
面上始终安安静静的,眼里是没有色彩的空寂。
待小娃儿走近了,善睐伸手,握住了小娃儿垂在身侧收紧成拳的小手。
那小手,冰凉。
“别怕,娘亲不打你。”善睐笑了下,烂成一块的脸,牵起的笑意只是轻轻扯动了那些脓疮,“以前打你,娘亲并不想的。只是娘亲太恨了,因为有好多好多人,欺负娘亲,对不起娘亲。”
“弃儿,娘亲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不要恨娘亲,好吗?”
“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甚至我说什么,你可能也听不懂。不过没关系,用不着你现在就懂,你只要记得,记得娘亲对你说的话。”
“你听着,你的爹爹,是南陵皇帝风墨晗。若你长大了,要回去认祖归宗,帮娘亲……报仇!”
瞧着善睐疯狂的眼神,含霜打了个寒战。
她隐约猜到她今日对小娃儿改变态度的原因了。
圣女怕自己活不久,却不甘心那些她痛恨的人过得太好,她要小主子替她报仇!
可是南陵皇帝根本就是无辜的。
认真论起来,南陵皇也没有对不起过圣女。
当日是圣女用计爬上龙床,怀上了小主子。
而南陵皇不顾情分追缉她,也是因为圣女是名间谍。她想要搅乱南陵皇室,想要动南陵的根基。身为一朝皇帝,怎么可能对此视而不见?难道圣女还想南陵皇对她所作一切既往不咎对她情深义重?
有因才有果,自己种下因,就得自己承担果。
做人最忌,把自己看得太高。
含霜垂眸掩下眼底讥诮。
圣女现在是颠倒是非黑白,试图在小主子还小的时候给他灌输报仇的念头。
这也算是她手里最后一个筹码。
视线落在小娃儿过于瘦小的背影,又飞快转开。
她自身难保,帮不了他。要怪只怪他这辈子,没有投好胎。
翌日一大早,破屋便迎来送往。
得来的食物,依旧是两个馒头。被善睐尽数拿去,这次,她分了半块给小娃儿,甚至亲自将冷硬的馒头泡进水里化软了,喂到小娃儿嘴里。
头一次表现得像个娘。
破屋离大街并不远,轻易就能听到街上热闹的喧哗声。
跟西凉都城的年节不同,别地儿过年处处洋溢的是年味,这里洋溢的却是血腥味。
过年,大街小巷出来喝酒的人多,成群结队,人人是枭雄。
冲突自然也比平日多。
一言不合就打,吵个三两句就抄家伙。
这两天,频频能听到哪哪死人了的传言。
这就是流放之城。
想要在这里夹缝求生,只能缩着,任人欺辱。
交出馒头后,含霜疲惫回房,经过堂屋的时候,眼角瞧见屋外有人。
一男一女,皆是锦衣华服,男俊女俏。
尤其男的品味很是特别,身上的袍子,绣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