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程水若好奇了,他这模样感觉上是想说又不太好的说,不过往往这样的事情都代表着麻烦,程水若也不知道该听还是不该听,不过,楚怀沙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起来,
“程姑娘,还要劳烦你帮忙请方家五公子过来一趟,我有些话想要问他。”
这模样,是楚怀沙下定了决心不告诉她了,程水若心知楚怀沙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若非必要绝不会去给自己找麻烦,唯有叫了个下人过来,顺着方家兄弟留下来的地址寻过去。
两人就这么坐着喝茶侯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楚怀沙满腹的心事,沉默不语,程水若也没什么话想说,便是这么坐着,静静的看书,她知道楚怀沙的心思,在豫州城的时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所以可以相处的较好,到了广州城以后,不管楚怀沙心里是怎么想的,程水若总是觉得他有防着自己的感觉,所以许多时候都是自动避嫌。
像楚怀沙没有提及谈判的细节,又像他今天这么找来却是不说为什么,程水若都不会主动去问,她心中,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因此,这两柱香功夫院子里竟然安静的如同只有程水若一个人一般,她照旧的看书,等下人来通传的时候差点儿就忘记了还有楚怀沙这个人在她身边。
方白芨过来了,他今儿个有些事要忙活,却是不想事情就这么不赶巧,天天相见的程水若竟然派人来请他,更不想的是,他匆匆赶到地头见到的人竟然不是程水若,而是楚怀沙。
因此,见面第一件事便是确定了四下周围都没有第三个人,便一撩衣袍,扭头就走。
楚怀沙知道方白芨不待见他,可没想到方白芨竟然做的这么绝,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扭头就走,只得出声道,“方白芨,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方白芨扭过头冷笑道,“楚大人找小民有什么事?”
楚怀沙哪儿能看不出方白芨的脸色,却也不拐弯抹角了,道,“那天,你是不是对尹大人的公子做了什么?”
方白芨眉毛一挑,“帮他包扎伤口而已,怎么?腿断了想要赖我?我开的方子,伤药都是他的下人自己去买来的,要赖也赖不到我头上。”
楚怀沙一愣,不过他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一句话就给忽悠过去的,淡淡的笑了笑道,“没人会赖你,我就是问问而已,因为自打尹公子的腿受伤以后,好像患了不举之症。”
方白芨嗤笑一声,“所以你就觉得是我做的?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怕瘸不了么?”
楚怀沙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心中对此事也不是没想法的,不过,对方既然问起来了,他总是要问问,而且人家给的理由也充分啊,男人么,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是会搭帐篷的,特别是年轻气血旺盛的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
可是,受了伤,一天两天还好说,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就奇怪了,本以为是伤着了,请了大夫去看,却是说没什么问题,这事儿就不得不怀疑到某些人的身上了,何况,楚怀沙自己去调查的结果也是很诡异的,
“听说前几天,你遇上个药商调戏一位卖唱的小姑娘,那人是本地有头脸的,你上去说了几句话,将人给保了下来,却是不知道那药商的身份,后来便传出了那药商满城的寻你的事儿,并下了严令,不准本地的商户卖药材给你。你来寻程姑娘,怕是听说了茶夫人在本地的地位,断定了那人不敢来招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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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沙的字字句句敲打在方白芨的心上,不由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他就没打算那件事儿能瞒多久,不过是想有段时间的缓和期罢了,这广州城的人面极度复杂,本地的商人反而是最少的,那人即便想封他的货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只要确定了一家上下没事就行了。
行走江湖,哪儿能不得罪几个人,救人的事儿他没什么好后悔的,做都做了,即便重新来一次,他也瞧不得一个小姑娘被欺负,不过行事得小心些,别让人谋算了去就行了。
实际上,货源他已经联系好了,就像程水若所想的那样,方家这么多年的买卖,真没几个可以换命的人那未免做人也太失败了。
实际上是,方家不是没办法在其他的地方弄到药材,所以不得不到广州来,是因为他们即便有办法弄到货,也没办法不引人瞩目的弄进京城。
这些事儿他自然不会跟程水若说的那么明白,不是他不信任程水若,一则跟程水若说了也对事情不会有什么帮助,二则么,则是放着隔墙有耳。
方家即便没落,也不会没有管事,之所以会是几个妇孺南下,便是因为能用的管事都被分配到各个地方去了,一则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二则就是将收上来的药材运送到广州,再从广州走水路想办法回京,广州城的货船众多,每天进京的便不知道有多少,这举动无疑是很保险的。
方家如今面对的局面比程水若所想的要严峻的多,多年的老家族,维系他们的命脉便是信用二字,而如今方家的信用就快要破产了,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做出铤而走险的举动。
方家虽然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家人的傲气却是依旧在的,因此,得罪一个品行不佳的药商,确实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楚大人想说什么?”方白芨玩世不恭的笑着,“有些事情没证据还是不要拿出来说道的好。”这等于是承认他做的事情了,实际上他也不怕,反倒是略带几分嘲讽的道,“楚大人好歹也是与程姑娘一道来这广州城的,据我所知,程姑娘好像替楚大人办了不少的事情。”
言外之意便是楚怀沙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了,楚怀沙闻言皱了皱眉,他知道方白芨对他有误会,却是没想到这误会这么深,导致方白芨竟然敌视他到这个程度,“我跟程姑娘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白芨摆摆手道,“楚大人这话说的,你自有好手段,哄得天下间的女人们都为你赴汤蹈火也不管我的事儿。程姑娘么,她的事儿我却是要管上一管的,她吃尽了苦头,好容易熬出生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瞧着有人对她使手段。”说着,顿了顿,看着楚怀沙冷笑道,
“楚大人好自为知吧。”说罢了,便转身要走。
这边楚怀沙纠结莫名,程水若的能耐他是见识过的,城府未必有多深,也免不了一些女人的小毛病,可是,在许多事情上她就是比别人要有远见,看的开的多,他也是听了程水若的许多建议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方白芨这话好像是他将程水若拉上了贼船,这到底是谁上谁的贼船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事儿。
见到方白芨要走,楚怀沙哪儿敢让他真个走了?事情已经是很明了了,就是方白芨动的手脚,他虽然也瞧不惯那个尹公子,到底要以大局为重,何况,这也是程水若的意思,连忙叫道,
“方五公子,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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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就说怎么老是觉得耳朵边像是有蚊子的嗡嗡声,害的她看书的时候觉得不太舒服,下人来唤,才知道是这两位冤家吵起来了,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朝对方甩了个脸子,不肯说话了。
楚怀沙是觉得这些事情涉及到程水若跟他两个,说的太直白了,会让程水若脸上难堪,还是不让程水若知道的好,方白芨则是知道程水若的性格,也以为不让她知道比较好,难得的两人有默契。
瞧见这情形,程水若唯有将两人分开来,楚怀沙请到后院,方白芨请到花厅,她则是到花厅跟方白芨说话,从管事口中,她已是得知了方白芨得罪了本地药商的事儿,显然她如今要面对的是个刺头,方白芨在京城的德行如今还是没改善多少,不过她也相信若是真有很大的危险,这家伙也不至于就这么不给她说一声,生生的跑来连累她,至少,方白苏是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程水若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介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若是说她将方白芨和楚怀沙两个人单独的放在一起,完全不闻不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两个人跟她的渊源都挺深的,一个出事情也不会让她好过,不过,她却是没想到会听见那件事情,实在让她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这家伙自作主张怕是又将人给得罪了,这人还是她未来的合作伙伴,要靠人罩的,好笑的是,这家伙憋的一肚子的坏水儿,实在是大快人心。
“你把那家伙给阉了?怎么阉的?”
程水若第一句话便是这么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好奇的光芒,她最好奇的其实还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代的医术就是这么奇怪,在某些方面先进到现代的医术也办不到,而在某些方面却是一片空白。
程水若这话让方白芨从来没想过,反正,他不以为程水若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至少也应该是什么为什么啊之类的话。
于是,他也光棍,一点头道,“老子最讨厌这种色中恶鬼,给点儿教训罢了。怎么,你也要向着他?”
看程水若那眼神,摆明的是,你若是向着他,那就是你犯贱了。
程水若心里其实也很矛盾的,她不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手边的资源就只有那么一点,到底是要图一时之快,还是要忍气吞声实在是个困难的选择。
对那位尹公子,她近来听说了不少的传言,至少茶夫人就在她面前说道了不少的事儿,让她充分的认识到若非自己准备的够充分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说来她也是有过心理阴影的,以为强抢民女什么的都是该被扔牢房里爆菊花爆到死的,可如今这件事儿涉及到了楚怀沙,说明白点儿,她手上掌握的这点儿货源都是得托楚怀沙的福,要真闹崩了他的买卖,这次的便宜也许可以占到,下次就不那么好说了,何况茶夫人那边也不是完全的可信。
“先帮他治好吧!”程水若想了许久才这么道。
“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方白芨皱着眉担忧的神色浮上脸颊,这语气带着浓浓的关心,“你就不觉得憋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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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芨的模样是往日里与程水若交往不曾有的,往日里的方白芨总是带着些许的刺,会刺的程水若不舒服,今天却是不一样,兴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两人之间渐渐的熟悉起来,竟然有几分亲切的味道,方白芨掌握了分寸,知道怎么说话才不会让程水若暴走,而程水若也因为熟悉而知道方白芨有些时候的有些话到底包涵了什么意思,心里的那层隔阂除掉以后,如今交流起来并不像当初那样老是针锋相对了。
事实上,程水若并不觉得憋屈,只是厌恶那位尹公子的行为罢了,利益当前,就先放他一马,至于要不要秋后算账就要看那家伙的表现了,程水若不介意自己走之前找个机会摆那家伙一道。
不过,显然方白芨没听明白程水若那句话里面那个‘先’字的意思,程水若也不是个多善良的孩子,捂着嘴笑了笑,正要解释,却是听见外面管家叫道,“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那管事冲进门来,脸色慌张,瞧见方白芨在场,唯有跟程水若使了个眼色,程水若知道必然是急事,领着那管事走出来,便听见那管事急急的道,“茶夫人在大街上跟人闹起来了。”
在街上跟人有冲突,必然有很多种的情况,也许是冤家路窄,也许是有人故意来堵仇人,也许只是偶然的一个磨擦,不过,能让自家管事来通知她的,必然不会是小事,怕是还牵涉到她的利益。
只听得那管事噼噼啪啪如同倒豆子一般的,将事情的原委给倒了出来。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沈诚在这广州城是养了好几个女人的,却都是外室,不曾纳入家门,他每次来广州,必然会光顾其中一处或者几处,不过由于沈诚一碗水端的平,对这些女人们出手都还算大方,倒是没出过什么乱子,大家都相互知道,却也没有斗到明面儿上来,在男人面前使些招数却也是少不了的。
可坏就坏在如今沈诚新收的那个女人,生的漂亮不说,接连几次来广州沈诚都没踏入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的门,这事儿要说那些女人不慌是不可能的,靠男人生存的女人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怕钱花光了,而是怕男人就此不再登她们的门,沈诚回广州的事儿也许对别的人来说是秘密,对于他身边的女人来说,总是有些漏风的墙的,不知道怎的,又竟然有传说沈诚要纳那个新收的女人为妾,这事儿闹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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