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你们昨天还不是拦下本仙君的车队,要帮你们要回田产的么?今天怎么就没这事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戏耍本仙君,该当何罪?”
唐灿知道,对于这些乡野之民,威比柔更有效果。
果然,他这么一吓,地上的老农都快要哭出来了,急忙喊道:“仙君大人!我们知道错了,那些地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昨天……昨天村长两人,就是……就是畏罪自杀的。”
“对对对……仙君大人千万不要降罪给我们村。我们都知道错了……”
“死村长两个已经够了,仙君大人开恩,饶了我们吧!”
“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不要杀我啊!仙君大人,我们知错了……”
……
一时之间,整个村落的村民们,全都跪下来磕头认错了起来。
“起来!你们认什么错啊?你们有什么错?我们是来给你们主持公道的,而不是来怪罪你们的,你们怕什么啊!”
阮尘封见到这一幕,真的是头皮发麻,心里面更是憋屈得不行。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些乡绅土豪们,竟然将村民们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可旁边的向导又在极力撇清关系,说道:“唐仙君,这些和我们房家一脉真的没关系。是这些村民们咎由自取的……”
“你说什么?你们还真的是要恶人先告状吗?”
阮尘封真想一拳将这向导的牙给打掉,但是唐灿却拦住了他,淡淡地说道:“阮护卫,他没说谎,应该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是的!
唐灿一直用灵识在观察这些村民和向导,他们全都是普通凡人,说没说谎,心跳和心神都藏不住。
就像昨天唐灿和村长老陈头对话时,就发现了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一般。
而今天不管是那些村民,还是房家的向导,都没有说谎,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相信,房城主不会随随便便派一个人来给我们当向导的。”
唐灿知道,从那些说话都不利索的村民那,很难找到突破口,还不如从这个向导着手。
“仙君明鉴,我口说无凭,可随便找一个村民来问问,这两人是怎么死的。”
向导不卑不亢地说道。
“好!”
唐灿又叫来那个老农,问道,“你刚口口声声说的,这两人是因我而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长昨日回来之后,就……就和我们说,我们欺骗了仙君,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仙君会来索命的……结果……结果早上起来,他们二人就……就死了。这不就是……就是仙君来索命了?”
老农颤颤巍巍地说道,唐灿倒是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一个什么道理?怎么死人的锅,到了自己的头上了啊?
难道说,真的不是房家的人来灭口的?
也对!
房家向导如此有底气的带自己过来,自然不太可能是他们做的。
那究竟,这两人是怎么死的呢?
这时,又有一名村民站了起来,说道:“仙君,我……我知道村长是怎么死的,昨天夜里,我路过村长家的时候,看到他自己吞服了一粒毒药……想必另一个人,也是自己服毒了吧?”
“服毒?自杀的?”
唐灿刚才也用灵识检查了一下尸体,的确是符合毒发身亡的症状。
可这就更说不通了,这两人带领着村民们来向自己告状伸冤,结果自己都答应了,两人回去后却服毒自杀了?
自杀之前,还把锅甩到了自己的头上来,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着啊?
难道不是房家的人么?如果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啊?
今天自己要是不管这事,径直离开元丰城,他们岂不是做了个寂寞?
等等!
刚刚这些人说了,是因为欺骗自己,才会引来自己可能的报复索命的。
看来……
这些人在田地的问题上,的确是有隐情。
“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和房家田产究竟是什么恩怨,都给我细细道来,不许再藏着揶着了。”
唐灿不怒自威,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质问道。
“仙君大人明鉴,这些田产的的确确是我们祖祖辈辈耕种了上百年了,而且每年的产出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生活来源。
但是……这些田产却是一直属于房家一脉的……”
年轻人徐徐道来之后,唐灿才算彻底弄明白了。
这陈家村的所有田产,所有权上都是房家一脉的,田契什么的都在房家手中。
之所以,能够给陈家村的村民们免费耕种上百年,那是因为房家之前的一位先祖,见几户陈姓流民无家可归,便大发慈悲将这些田产免费给他们耕种,让他们陈姓一脉,能够在这里安家落户下来。
可上百年过去了,陈家村发展到了数百人规模,不仅是当初房家给的几十亩免费耕种的田产,连带着后面大片的房家田产,也被陈家人一点一点的霸去耕种。
房家在元丰城的口碑很好,算是为富又仁的存在,反正就那么一点田产,田契也还在手上,对于这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直到前不久,房家一个支脉分到了这片田产,就不愿意免费给陈家村的人免费耕种了,所以便派人来通知,限时要收回这些田产。
陈家村的村民们百年来都是靠这些田产过活,早就在心中占为己有,哪里还肯还回去,便纷纷跑去县衙报官。
然而,县令也是讲究证据田契的,对于这有争议的所有田产,陈家村的村民拿不出任何一张田契,但房家支脉却能拿出一摞的田契。
自然而然,县令就将这些田产判给了房家支脉,还将企图扰乱公堂的村民们给赶了出去。
之后,才是房家支脉主事人说出了“仙君下凡,才把地给你们”之类的话,然后才是村长老陈头带着村民们拦下唐灿的车队,要求伸冤……
“这……这些地原来就是房家的?”
护卫阮尘封在一旁听了,都有些发懵。
一直以来他认为的弱势群体村民们,竟然反而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而他坚定认为是为富不仁的房家,反而是整个元丰城有口皆碑的为善之家?
但是,现实却又是,如果房家坚持要拿回属于他们的田产,那么陈家村的村民们,生计肯定是要成问题的。
这这这……
这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的啊?
那两人的死,恐怕也是畏惧仙君威能,不敢第二天去报官,担心真相败露的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又怎么敢带着全村的村民们,来拦唐灿的车队呢?
阮尘封很疑惑,想不通。
唐灿同样也很不解,看着这些瑟瑟发抖害怕自己怪罪的村民们,他的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大公子!这些刁民真的是太可恶了。连我们都给他们骗了,还想把我们当枪使。如果我们真的帮他们向房家去讨公道,结果房家把田契拿了出来,最后丢脸丢大发的就是我们了……”
原本同情村民们的阮尘封,此时也是咬牙切齿起来。
他可以预想到,若不是老陈头二人心虚服毒自杀,村民们今日在他们二人带领下去县衙大官司。
那么极有可能,在县衙的公堂上,就会闹出巨大的笑话来。
最后对于唐灿的仙君威名,绝对是有损的,甚至还会让唐灿骑虎难下,不得不当场帮这些村民们另外找一个生计。
“该罚!大公子,这些刁民用心险恶,贪婪无比。就该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吃牢饭。”
作为唐灿的护卫,阮尘封当然要维护唐灿的威严和权益了。
他身上的大宗师气息威压毫不客气地释放了出来,顿时就震得那些村民们更是屁滚尿流起来。
“仙君饶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有意想要利用仙君的……”
“是我们贪心,想要一直霸占着田产。可现在也死了两个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求仙君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啊!没有了这些田产,我们全家老小都得饿死。与其这样,仙君大人不如将我们全的抓去坐牢好了,至少还管一口牢饭。”
“仙君大人家财万贯,随便手指头露一点,就够我们几辈子吃喝不愁的了。求仙君大人赏赐,我们不要房家的田产了。”
“对对对!我们的这点要求,对于仙君大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仙君大人大恩,我们子子孙孙一定铭记于心。”
“哎呀!活不下去了……仙君大人,我们全家都靠这十几亩田活着,没了这些田,我们不如死了算了……”
……
这些村民们,从开始的恐惧求情,到后面竟然又开始贪婪地向唐灿祈求和赏赐和帮助。
按理来说,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后,唐灿发现被这些农民耍了,应该要大发雷霆,狠狠地处罚他们的才对。
可看到他们的可恶和无知,还有那不知廉耻的贪婪,却又怎么也发不起火来。
甚至,唐灿还得头疼他们的生计问题,要给他们找一条活路才行啊!
这些田产是房家的,还白给你们陈姓人耕种了上百年,于情于理,唐灿也可能要求房家将这些田产送给这些村民们。
如果唐灿这么做了,岂不是对房家人极大的不公?
那……
唐灿想着,自己花钱买下这些田产,然后再转送给陈家村的村民呢?
或者像他们祈求的那样,随便从储物袋里给他们一点金银财宝,也足够他们另外去购置家产田地了。
但这样做的话……
似乎,也不可取。
凭什么呢?
陈家村的这些村民们,虽然没了生计可怜,但那副无知和贪婪的嘴脸更加可恶,凭什么白得这些田产呢?
难道天底下的道理不是道理,而是谁可怜谁活不下去谁弱谁就最有理了么?
虽然这些钱财对唐灿来说,绝对是九牛一毛,但他如果开了这个口这么做了,那他的处事原则也就变了。
一旦习惯于这种直接拿金钱开道去解决麻烦的事情,而置事物本身的规则和道理于不顾的话,反而会引来后面更多更大的麻烦。
“直接给他们钱粮,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方法。但这样治标不治本,他们甚至他们的后代会一直认为,靠着这种向强者乞求的方式,可以免费无偿的获得生存的资源。
就像是百年前房家人收留陈家人一样,百年过后,陈家人依旧觉得霸占这些田产是理所应当的。
如此的方法来救他们,不亚于害了他们……”
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唐灿在脑海当中思索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放弃给这些村民们钱粮,甚至不打算替他们直接解决问题。
他让阮尘封将所有的村民召集了过来,正色说道:“天地运转,万物为公。百年前房家先祖收留了你们陈家先祖,避免了你们先祖流落客死。
但百年之后,你们不思房家一脉之恩,反而恩将仇报,想要永久霸占房家更多的田产。
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一般,那天底下之人,谁人还敢行善施恩?
他人施恩,想的是可以福泽子孙,积累善缘。而向你们这样的人施恩,却反而延祸子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
如今,你们生计成了问题,本仙君倘若大手一挥,赐予你们钱财宝物,自然可以一生无忧,安乐富足。
但这便又再现了百年前的那场施恩,你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再次习惯于向强者乞求,以弱者的姿态去乞讨生存的资源,永远丧失了自立自强的脊梁。
你们觉得,这样的施恩,是你们真正想要的么?
现在,本仙君命尔等,举族迁移,以流民的身份,可迁往本仙君所管辖的金陵城。
一切按照正常的流民程序,你们可和其他流民一个待遇,在金陵城安家落户。
那里有可以培养你们自立自强的土壤,到了那里,会给你们安排荒地开垦,前几年可能困难一些,但只要开垦出来的田地,就是永久属于你们自己的,可以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你们也要告诫你们子孙,自立自强才是祖宗传下来最伟大的财富。靠向强者摇尾乞怜,永远不是正确的生存之道,还要知道知恩图报,你们走值钱,本仙君希望你们可以到房家一脉去真诚忏悔道歉……”
……
一番教诲和安排下来,唐灿顿觉自己的念头通达无比。
困扰自己两天的难题和迷局,就这样完美的解决了。
房家一脉的正当权益得到了维护,陈家村的村民们,有了好的安排和去处,这也没有违反唐灿自己的原则。
将来这一段佳话在陈家子孙当中代代相传下去,也是一种福泽,让他们从小就知道,做人要自立自强才是硬道理。
“感谢仙君教诲!我等不敢违背……”
“太好了!虽然离开了这一片家园,但是能够到仙君管辖的城池去,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仙君说得对!如果我们这一代代人都习惯于霸占不属于自己的田产,那子孙后代能学到什么好呢?”
“我们的生计,应该寄托在自己勤劳的双手上,而不是别人的施舍。凭什么我有手有脚,会活不下去?”
“走!乡亲们,到仙君的金陵城去。开垦荒田,垦下来的都是我们自己的。”
“房家人对我们陈家有恩啊!当年若不是他们先祖收留,陈家祖宗早就饿死冻死了,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啊?”
“对!霸占了人家田产上百年了,我们早就应该还给人家了。想要田产,我们就靠自己去开垦,难就难我们这一辈,后代就享福了……”
“仙君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住了。以后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要自立自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生活……”
……
在唐灿振聋发聩的教诲声中,不少村民们从害怕到不理解,再到深感认同,身上的气质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唐灿自己可能没有发觉,但他身上的元神力加持,还有五禽圣体的影响,都让他的一言一行对普通人有莫大的威严和作用。
更重要的是,唐灿自己的脑海当中,借此疏理好了思绪和行为准则。
也是唐灿真正的融入了这个玄幻世界,将这里的每一个百姓,每一个村民,都当作了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会为他们的生计做考虑,会为他们的子孙后代做考虑。
不再将他们当做生死都无关紧要的npc,像刚穿越过来那种,让全城百姓都感染毒气的事情,此时的唐灿恐怕是做不出来了。
在一旁全程观看的那名房家向导,整个人也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王化之民!王化之民啊!唐仙君是真的做到了,连这些执拗的村民野夫,都能够得沐王化……真主!真君!真是真龙天子,是……是我们房家一直等待的明主啊!”
说着,房姓向导就噗嗵一下给唐灿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叫道:“主公啊!大唐灭亡数万年了,凌烟阁房氏一族一直在守着等着,终于今天得遇明主,等到了主公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