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他在鑫发厂,虽然是个车间主任,但他们这个厂子,本身就是福利性质居多,所以他除了股份比别人多一些,平时的工作也相对清闲一些,工资比普通人并没有相差多少,而且一分钱外快都没有,满打满算下来,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块钱左右。
“我刚才把昨天的剩饭剩菜热了一下,将就着吃完了,你等会吧,我给你下点挂面!”正在里屋拖地的妻子赵艳红听见邹德昊的声音,从卧室走了出来,拿起了衣架上的围裙。
“下完挂面,再给我拍个黄瓜,烫一杯小烧,喝完酒,我下去把院里的垃圾堆清一清。”邹德昊换完鞋之后,就开始站在脸盆架子边上,洗手洗脸。
“老邹,今天下午,洋洋回来了。”赵艳红听见这话,又把围裙放在了一边,将毛巾递了过去。
“他既然回来了,怎么没留在家里吃饭呢?”邹德昊闻言,擦着脸问了一句,赵艳红说的这个洋洋,是老两口的独生子,今年已经三十六了,如今正在市里的一家电子厂打工。
“他没心情吃。”赵艳红叹了口气:“洋洋说,他在厂里,谈了一个女朋友,俩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关系相处的比较融洽,有意向想要往前走一步。”
“嗯,这是好事啊,洋洋都三十六了,确实该结婚了。”邹德昊听见这话,也跟着正色起来,儿子的这个婚姻,这么多年来,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
“是啊,事情确实是好事,可是女方说了,洋洋如果想娶她,必须得在大L有套房子,地方她不挑,如果市内买不上,那么去金Z或者L顺口,也能将就。”赵艳红随即补充道:“洋洋的意思,是想看看咱们俩,能不能帮他一把。”
“帮他?我拿啥帮他呀?”邹德昊听见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自从九八年下岗开始,我就在鑫发厂打工,你平时就靠给人干零活赚钱,现在物价这么高,咱们俩能活着就算不错了!我倒是想帮他,可是这钱从哪来啊?你告诉他,想要房子,就自己挣!如果自己挣不来,就搬回来跟咱们俩住在一起!”
“老邹,你说的这不纯粹就是气话吗!咱们家一共就一个卧室,孩子搬回来,你让他住在哪啊?”赵艳红也脸色不太好看的看着邹德昊:“你应该知道,咱们家洋洋,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吃喝嫖赌抽这些不良嗜好,他一样也不碰,平时每个月的生活费,有三四百块钱就足够了,现在这个社会上,像他这么会过日子的孩子,有几个啊?可是现在这个年头,它跟以前不一样了,市里的房子,动不动一套就得二百多万,洋洋就算把自己累死在工厂里,他也买不起啊!”
“妈了个B的,现在这社会是他妈咋的了,有钱的往死有钱!富的全身流油,没钱的血穷!连个安身的狗窝都没有,这JB房价,还他妈让不让老百姓活了!”邹德昊烦躁的骂了一声,随后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他也是个父亲,面对一个三十六岁,还没娶媳妇的儿子,他也难受,心里也着急,可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凭他们这种一没学历,二没本事,三没有经商头脑,只会踏踏实实打工,而且土生土长,没办法离开的小老百姓,想在这种国际性的繁华都市里买一套房子,根本就不现实,而且他们的这种生活环境,根本就不是通过努力和奋斗能够改变的,毕竟邹德昊的年龄和生活都已经固定了,他就算拼了命的去工作,但每个月的房租,仍旧连几十平方厘米的房价都赚不回来。
“老邹啊,你说人这一辈子,活啥呢?到了咱们这个岁数,不就是活个孩子吗!”赵艳红微微叹了口气,低眉搭眼的看向了邹德昊:“我听说,你们厂子不是要拆迁吗,我之前算了一下,凭借你的股份,如果厂子卖了,至少也能分到四五十万吧?按理说,你在厂子里,说话也是有一定分量的,要不然,你就撺掇撺掇张明玉,让他同意卖厂呗!这样一来,咱们就能拿这个钱给洋洋交个首付了,至于剩下的贷款,等你满六十周岁,有退休金了,我再去打点零工,加上洋洋两口子的收入,咱们慢慢还呗……”
“你他妈放屁呢!”邹德昊没等赵艳红把话说完,嗷的就嚎了一嗓子:“鑫发厂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难道你就让我为了自己一家子人,去把全场那么多职工的生路都断了吗?是!厂子卖了,我能分到几十万,但是那些只能分到两三万块钱,却丢了饭碗的基层工人,你让他们怎么活?我告诉你,在卖厂子这件事情上,不仅张明玉不会退步,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妥协!这是鑫发厂所有员工的骨气!明白吗!”
……
“吱嘎!”
就在邹德昊夫妇因为孩子买房的事情而激烈争吵的时候,韩亮的JEEP指挥官已经停在了他家楼下,等边上的一台出租车同样停滞后,几个小青年推门下车,站在了车边:“亮哥,怎么办?”
“二楼,2009房间,房主叫邹德昊,你们几个上去,按计划走就行。”韩亮看了一眼郭盛发给他的信息,笑眯眯的开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