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崔五姑打坐刚完,见爱女正睁着秀目,望着自己。因凌玉儿守着母诫,一连七天,未发一言,只是在乃母对面打坐用功,甚是勤谨。
崔五姑对她本极珍爱,见状越发爱怜,回醒又早了些,忍不住将爱女揽到怀中,亲热慰问。
凌玉儿闻着母亲的气息,心中甚是温暖,笑道:“娘不是怕说话分心么?”
五姑笑道:“闲时谈说,本不妨事,因你素来喜和娘亲热,防止在用功和服药之时打岔罢了。”
绿华又问道:“既然如此,娘和爹爹往大雪山炼宝,女儿也一同随去如何?”
崔五姑爱女心切,怎会舍得与爱女分别。她不许爱女陪同前去,原因有二:一则因雪山冰窟,一闭关二三十年,寒冷苦闷,难于禁受;二则又奉师命,不许别人妄入,怎敢故违。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爱女托于至交好友碧梧仙子崔芜照看。
碧梧仙子崔芜为人虽好,与崔五姑的交情也深,但是出身旁门。她预计爱女将来成就远大,虽托崔芜照管,但不愿令女儿拜师从学。
好在双方至交,有什么话都可明言,已然商定,日内将人送去。
凌玉儿依恋慈母,自是不舍分离,每一谈到,便秀目波莹,盈盈欲涕。但知师祖之命,势在必行,性又温淑柔婉,心中万分依恋,因恐乃母难受,一味依顺,从不求请带了同去。
这日因见时限已迫,三日之后,母女便要分手。凌玉儿话才出口,立即心头一酸,两行清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崔五姑知她心中悲楚已极,万分爱怜之余,忽想起崔芜所居的锦春谷地处高寒,爱女功力尚浅,又不令其从学,如何能耐?再见绿华年纪不大,已生得玉立亭亭,美秀如仙,暗忖:“玉儿这等容貌,再服灵药,不知如何好法。”
心念一动,崔五姑猛然想起,极乐真人曾说,所炼灵药,越是有根器的童男女,灵效越大,并且只须口服,无须调敷全身,一瓶可供数人之用。服后不仅是永葆青春,且耐奇寒酷暑,百病不侵。自己已服六次,均见奇效,周身也都敷到,这最后一次似乎可以省下。
崔五姑想着七份之中才少了一份,也并没有什么妨碍。难得爱女连日用功,时刻也对,正好让她服下,既能让爱女心身修为有益,还免去了许多担心,岂非两全?遂这般与爱女凌玉儿说了。
凌玉儿闻言,唯恐乃母功亏一赏,不肯服药。嗣经乃母崔五姑再三力说,也是多余。
最后还是崔五姑故作生气之状,才迫使凌玉儿服下灵药。
次日同出,凌浑虽见母女二人仍居一室,因五姑与己一样,风神越发朗润,也并未在意。
第二日,五姑便将绿华送往锦春谷,母女分别,自免不了心中悲酸。
崔五姑少服了一次灵药,起初只当并没有什么关系阻碍。及至赶往大雪山,叱开千寻冰壁,辟洞祭炼乃师所命的灵丹异宝,夫妻二人接连在冰洞内苦炼了三十余年,虽然终日劳苦,无暇用功,心身并不感到疲乏。
只是守炼到了二十年后,凌浑还是一副美少年的模样,崔五姑容颜也未见丝毫衰老,头上却有了白发。
崔五姑见此,想起自身少服了一次灵药,头上不曾敷到之故。因丈夫脾气古怪,先前还不肯说出将药给了女儿,恐他迁怒于爱女身上。
等夫妻二人大功告成,回山听命之时,崔五姑已是霜雪满头,更无杂色,从一个青春少妇,变作了白发红颜。
凌浑又是一个生性奇特,自信极深,什么事想到便要做到的人。经此一来,把平日费尽心力,期望作一双神仙美眷的信念一举打破。虽然见爱妻芳华犹昔,容颜未改,但是白发盈颠,终是不称。
此时的凌浑道尚未成,事多较真,再三盘诘,问出真情,愤急之下,本就迁怒乃女凌玉儿,大为嗔怪,偏巧凌玉儿恰逢情劫,又铸下了一场大错,最终导致父女情断。
纪宁因喜凌玉儿容貌骨秀神情,美慧绝伦,又见她贤孝非常,性情尤为温婉,故而不忍她应劫转生,成为日后的姑射仙子林绿华,遂与崔五姑明示她之情劫,然后持笺来见崔芜,将其带回紫云宫,暂避崔晴这个前生情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