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漏风的草屋,有的干脆就是两根木头搭石壁上,上面铺层干草泥,低矮得就像前世的农家鸡窝一样,人进人出都是爬着,一个小洞当“房门”,这样的“房子”还不少。
见盐虎儿众人回来,许多又黑又瘦的人从里面钻出来,肋骨分明,瘦得几乎都没个人形,且基本都是三十多岁的。
还有些十余岁的小孩,同样又黑又脏,大冬天连件衣服都没穿,就那样光着从草屋里钻出来,也不怕冻,跑到盐虎儿与众军士身边,翻看着他们担子里的东西,看着衣衫明亮的白绝一行人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更多的,还是看着老虎,老虎这时的身躯已经不小,筋骨强壮,爪牙锋利,如果不是盐虎儿一直在前方带路,怕是连村寨都进不来。
这群光屁股小孩躲大人后面,直勾勾看着老虎,竟是不见有一个害怕的,一个个明明都是小孩,感觉比一些军士心志还要坚韧,一个个光着脚站冰冷的地上。
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扛冻。
或许,还是那个原因,不扛冻的,早已经冻死了吧?
“大王,你别看这样的‘矮草房’又低又小,可却是个好东西,地方小、不透风,避寒很好的,因此又被大伙儿称之为‘冬房’,我就有个这样的‘冬房’,里面铺些干草,冬天睡起来很舒服的!”
盐虎儿见白绝一直看着那些房子,跟着解释,随即又对迎出来的一众山民大声道:“这就是新大王!来看咱们的,快来拜见!”
一群人愣了一下,长久没有外人来,都忘了礼节了,有年长的赶紧扯着身边的大人小孩,拜伏于地,说着杂乱的诸如“拜见大王”、“大王”、“大王万寿”之类的话,纷纷乱乱的,听得盐虎儿一阵尴尬。
这段时间,他带着十余个精壮的山民,在国君府做活,见多了人族间的礼节说话,知道外面世界凡事都讲个“礼”,这时自家“野民寨”这样的表现,总是有些尴尬。
白绝看了看呼啦啦跑出来的人群,发现多半是壮年男女和小孩,老人只有少数几个,也是身子骨比较强健的,总人数怕是还不到两百。
叹了口气,白绝唤起众人,看向盐虎儿:“虎儿,你可没说过,山里的百姓竟然过得这么难!”
前世看到的穷家,再穷,再空徒四壁,那终究是还有“四壁”,能遮风挡雨的,家里总是有桌床板凳、有粮食、基本不愁饿死的。
但眼前的这些“野民”,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皮包骨头”,那些精壮的“战士”和小孩还好,女人和老人,明显感觉很饿的样子,身体向自己参拜,眼神却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担子上的粮食,尤其是其中两担牛肉,哪怕遮着,也能闻到肉香。
盐虎儿满脸窘迫,尴尬道:“其实较之往年已经不错了,至少寨子里有粮食,不用再像往年一样,寒冬时也要出去打猎……”
心中暗暗腹诽,大王再好,终究还是个大王,没见过真正的苦日子,这算什么难,又没饿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