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二把手配备如此豪华的轿车,阮经天感觉有些别扭。依照他的级别,是不够资格配备如此高档次的轿车。吴柏家坐什么车,与他没半毛钱关系,他对车素来没有感觉。能在路上跑,遮个风挡个雨的就行。
阮经天带领王甲贺来到东山城市政府的会议室,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市长余继越站起来,握住阮经天的手,热情地说道:“欢迎水机关的宫副机关长到市政府指导工作,水机关不仅负责公务员的纪律,也开始负责东山城的日常管理,替我们市政府分忧解难,我们市政府万分感谢。希望宫副机关长多多参与市政府的工作,体会市政府的困难。市政府的工作千头万绪。宫副机关长亲身体会,就会明白有的时候纪律和工作有时真的很难兼顾。”
阮经天当然听出余继越话中的讽刺口吻,也暗含水机关不要对市政府要求严格的意思,他当然不会接这话茬,说道:“我此次前来市政府,一是应邀市长的邀请,二是履行水机关的职责,对牵涉到重大民生的决策和决议进行事前防范的监控。所以,我此次前来参加会议。只是带着耳朵来的,不是带着嘴巴来的。不过,根据水机关对重大决策的事前防范、事中控制和事后检查的要求,如果我们发现重大决策可能存在引发社会严重不稳定的预警信号。我们会建议市政府暂时终止重大决策的实施,并提请陆军部、省政府等相关部门重新复核重大决策的可行性。”
余继越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有些后悔把这个煞星请来开会。听着这个煞星的口吻。明显是拿着水机关对重大决策的监督权这根鸡毛当令箭。虽然水机关的工作职责有这条规定,但是没有一个水机关的领导真会这样做,因为这可能招致水机关越俎代庖、干预职能部门正常行使权力的指责。
余继越心道:“如果让这个宫二愣子开了这个先河。那么以后市政府不用开展工作了。真是晦气,怎么惹上这个煞星呢。”
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脸上还得挂着假惺惺的笑容,余继越说道:“我们非常欢迎水机关的领导指导工作,这样我们的工作报告中就可注明是在水机关的指导下完成工作,我们的工作就再也不会出现问题。”
阮经天听出余继越的话外之意是:如果以后工作出了问题,你们水机关也不能推脱责任。他坐了下来,淡淡说道:“我们水机关不会指导你们工作,这次我们是应余市长的盛情邀请才来的,余市长积极支持水机关的工作,我们水机关上下感到由衷的感激。”
余继越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他越发感到不应该邀请这个官场二愣子前来。可是昨晚这个二愣子放下狠话,不与拆迁户达成协议,不能改造规划。如果真的把这个二愣子撇在一边,日后一旦有丁点纰漏,这个二愣子绝对会深挖到底,所有的屎盆子一定会扣在市政府这里。
会议的与会者包括市长、分管城建规划的副市长、规划局、建设局、台水镇镇长、拆迁公司、天龙房地产公司,但是没有拆迁户的代表。
会议上,大家一致同意市政府规划改造的决议,但是碍于阮经天的存在,对与拆迁户的补偿方面,没有过多讨论。
听了一会儿,阮经天终于有些明白所谓的规划改造的真实面目:天龙房地产公司计划打造东山城的娱乐中心,可是东山城的土地价格很高,因此天龙房地产公司看中土地价格低廉的台水镇的土地,况且有钱人找乐子,不会在乎七十多公里的距离,反而会在偏远地方更加放松。正好东山城市政府希望争取“十先”的名号,急需大量资金进行城镇改造,东山城市政府、台水镇、天龙房地产公司三方一拍即合,签署了相关协议。但是没想到天龙房地产公司希望成本近乎零,只给拆迁户很少的补偿,拆迁户当然不同意拆迁,因此这才发生昨晚的强拆事件。
阮经天清楚这里的弯弯绕绕之后,感到很滑稽,不是房主的一堆外人拍板决定了房子的归属,这是哪门子规矩?
余继越见与会者说的差不多了,转头问阮经天:“宫副机关长,相关部门全票通过我们的决议,表明大家齐心协力地为东山城争创十先城市贡献力量。未来的时间里,相关部门会全力执行大家通过的决议。”
阮经天见余继越句句不离大家的决议。直接把他也包括进去,他心中冷笑一声,说道:“我带着耳朵来的,本来不想动嘴巴的,不过,余市长让我发表意见,那我就说点吧。你们在座的谁是那些老宅的房主?”
会场中的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余继越咳嗽一声,说道:“这是我们市政府的决策决议,无关之人不需参与这样的会议。”
“你们拆他们的房子。他们是无关之人?这件事情需要市政府开会研究吗?这件事情的相关方只有天龙房地产公司和那些拆迁户,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天龙房地产公司想买那些老宅,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民间商业买卖。这个买卖会议,只有买家,没有卖家,这叫什么商业买卖?市政府是卖家吗?”阮经天毫不客气地说道。
余继越气得脸色发紫,说道:“我们市政府只卖给那些住户九十年的产权,我们是那些房子和土地的所有者。自然有资格重新售卖这些房子和土地。”
“这些住户有没有使用九十年?恐怕连三年也没有吧,你们市政府提前收回房子和土地的产权吗?”阮经天问道。
“我们没有提前收回产权,但是这件事情关乎整个东山城的福祉,所以那些住户必须服从市政府的决议。”余继越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官场小白争论。可是这个官场小白偏偏又手握重权,他很怀疑柳云省那些封疆大吏的眼光,这简直就是标准的二愣子。
“根据哲国宪法,市政府是谁的政府?”阮经天问道。
“是民众的政府。”余继越无奈地说道。
“既然是民众的政府。你们搞这个规划改造决策征求过民众的意见吗?另外这个规划改造给民众带来什么样的福祉,你说给大家听听。”阮经天咄咄逼人。
“我们市政府是民众的代表,我们的意见自然是民众的意见。规划改造能够给民众带来舒适的环境。提高民众的生活质量,这些就是给民众带来的福祉。”余继越高声说道,他的耐性也越来越差。
“你们的意见既然代表民众的意见,那为什么拆迁户不同意你们的方案呢?你们的规划改造真的给民众带来舒适的环境吗?我昨晚一夜都被挖掘机吵得睡不好,这叫提高生活质量吗?”阮经天对余继越的观点嗤之以鼻。
“那些拆迁户是刁民,绝大部分民众是支持我们的意见,少数人的意见不能被支持,至于改造过程中的噪声问题,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改造成功后,民众的生活质量一定会得到提高。”余继越的语气越来越冷,心想:一个毛头小子,啥也不懂,就来对我们市政府的决策指手划脚,真是岂有此理。
“如果你们不动少数人的房子,而是把公有土地和房子拆了或者卖了,这可以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可是你们现在拆的是私人财产,难道也实行少数服从多数吗?如果是这个逻辑,假如一半以上的民众想拆你余市长的房子,那么这大多数人是不是就可以不征求你的意见,把你的房子拆了吗?”阮经天的语气也越来越不好,他心中暗道:虽然我没权利动你这个市长,但是你想搞这个规划改造,我就不同意,什么狗屁规划改造!
“宫副机关长,难道有人想造反吗?居然想拆我的房子。”余继越终于忍不住了,站了起来。
阮经天也站了起来,说道:“别人想拆你的房子,就是造反;你拆别人的房子,就是理所当然。你这是哪门子逻辑,为何不说你拆别人的房子,也是造反呢?你可知道历史上有多少起官逼民反的事情吗?你这样强拆民众的房子,有没有想过会激起民变,甚至有可能使民众揭竿而起,把你的房子给拆了呢?如果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是造反的罪魁祸首。”
“宫孝木,你这是胡搅蛮缠!我怎么会是造反者呢?”余继越指着阮经天吼道。
“余继越,你少指着我。我代表水机关郑重告诉你,你们市政府的所谓规划改造必须经过全体市民的投票表决,根据宪法的规定,必须是三分之二的民众同意才能得以实施;另外,天龙房地产公司必须和拆迁户达成协议,如果拆迁户不同意,你们不能施工。昨晚你们毁坏的房子,必须原样修好。我会把今天会议的内容以及我的意见上报柳云省陆军总部和柳云省水机关。”阮经天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我们市政府的决策,你们水机关无权干涉!”余继越终于忍受不住官职比他还小的阮经天的强行干预。
“我跟你们说过了,我这是在执行重大决策的事前防范。我认为你们的规划改造决策准备不足,没有经过民众投票表决,存在可能引发社会严重不稳定的预警信号,因此,我会提请省水机关跟进调查这个规划改造的可行性。”阮经天拍拍手,推开椅子,离开了会议室,王甲贺收拾起记录本,跟随着阮经天走出市政府大楼。
与会人员全都被水机关二把手的霸气给雷翻了,余继越是东山城的二把手,即使是水机关的一把手也排在余继越之后,可是宫孝木刚才的表现直接就是余继越顶头上司的派头,哪有官场上等级森严的情形?
天龙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于天龙冷冷地瞧着阮经天离去的方向,眼中射出瘆人的光芒。天龙房地产公司是平洲市著名的地产公司,该公司的业务范围很广泛,不仅经营房地产,而且还涉足娱乐公司。这次于天龙来东山城投资娱乐项目,正是看中东山城人口越来越多,商业气氛越来越浓厚之特点。于天龙认为只要搞定市长和分管副市长,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至于拒绝拆迁的钉子户,于天龙根本没有当回事。可是没想到会遇见一个官场二愣子,令人气愤的是这个二愣子居然成了最大的钉子户。
于天龙信奉两种东西:一是金钱,二是武力。他认为没有金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和人,没有人会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不害怕的。对今天这个官场二愣子,他决定采用原始的武力方式来解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