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故事之后。”
祝溪冰道:“唔。有酒有故事,可她说这故事有损雅致,自当罚酒一杯。你怜香惜玉,于心不忍,跟着陪了一杯。”
龙少阳自失一笑,道:“祝姑娘记得真是清楚。请姑娘赐教,不知她是在哪一杯里下了药还是?”
“第三杯。”祝溪冰道。
龙少阳奇道:“第三杯?”不由停下脚步,瞧向祝溪冰。
祝溪冰停下脚步,道:“不错,正是这第三杯酒。韦贵妃料知你对他心存戒备,必定小心翼翼,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你进门之后,她当着你的面斟了两杯酒,见你不敢举杯,当下便与你换了酒杯,跟着与你闲谈聊天,又喝了第二杯。这一切应当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说到此处,她原地踱着步子,瞧也不瞧龙少阳,自顾自道:“两杯酒下肚,龙公子见毫无异样,体内酒气上涌,身旁美人相伴,不禁慢慢放松了警惕。这时韦贵妃又声情并茂给你讲了个缠绵动听的故事,一曲终了,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何况是我们文武兼备、多情倜傥的龙公子?”
龙少阳不禁大窘,心想:“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真是羞愧不已。”
祝溪冰停下来,笑着续道:“韦贵妃讲完故事,一副可怜楚楚模样,听者只怕早已感同身受。便在这时,她顺势提壶倒酒,其实手中酒壶已换作另一壶了——若不是我一直在屏风缝隙间凝神观瞧,只怕也看不出她做了手脚。”
龙少阳惊道:“倒第三杯酒时,韦贵妃已偷偷换了酒壶?”
祝溪冰点了点头,道:“不错。韦贵妃喝了这第三杯酒之后,忽然自言自语说了句——这酒真是粗劣,跟着端起桌前的茶水饮了一口。那时我瞧得清爽,心中忽起一股异样之感,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抬眼瞧去,却见你脸色大变,双目如血,盯着韦贵妃不放,又见她竟然主动去拉你的手,登时我便知道这女人多半没安什么好心——咱们的龙公子中了人家的道了!”
龙少阳接口道:“那杯酒刚入腹中,我便觉得周身燥热异常,当即凝神屏息,想借内力将酒水逼出,无奈韦贵妃上前干扰,毒性发作又十分迅速,只得以内力相抵,减缓药性发作。”
祝溪冰笑道:“你的反应,人家早已料到。既然鱼儿上了钩,岂能轻易让它脱钩?这时我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终于还是忍住,想看看韦贵妃到底唱的是哪出戏?谁知她……她竟然边走便将手伸向了脖颈处的扣子……”
说到这里,她脸上忽然一红,将头转开,道:“登时我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狠狠地抽她一个大耳刮子。忽然‘咔嚓’一声,桌上一酒杯落地,韦贵妃这时陡然转身向门口疾走,跟着便听楼下一阵杂沓脚步声上得楼来,接着‘咣当’一声,武骏他们一行人破门而入。我见事情紧急,当下不再犹豫,顿时从屏风后面跃出,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你扶起——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啦。但愿我的突然出现,没把咱们的龙公子吓到。”
龙少阳笑道:“当时我浑身燥热难当,见姑娘突然出现,头脑懵懂,以为是在梦中,倒是把韦贵妃吓到顿时花容失色。”
说到这里,二人相对大笑。
祝溪冰笑着道:“后来韦贵妃他们走了之后,一瞥眼间,我瞧见了桌上韦贵妃喝过的那杯茶,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似的。猛地想到,平常人喝酒品茶,酒水甫一入口,便知优劣好坏,怎有喝了三杯才给出评语的道理?越想越觉得奇怪,便走上前去,端起那杯茶,只见杯中半杯茶水,汤色嫩绿——正是上等的好茶。凑至鼻间,余香残留,却并无酒气,可见韦贵妃并没有将喝下去第三杯酒吐入这茶水之中。同样是一壶酒,喝的人反应却是大不相同,原因何在?——当下我便断定,解药十之八九就在这杯茶水里。”
龙少阳眼前一亮,鼓掌道:“精彩!佩服!祝姑娘,龙某今日真是领教了。”
“你这小子也不用恭维我,我不过是占了躲在暗处的便宜罢了。平心论之,咱们这位韦贵妃的心智谋略远在中人之上。”祝溪冰一笑,回过头,盯着他道:“龙公子,我也有一事请教,人人皆知韦贵妃脾气秉性,唯恐避之不及。这酒宴之约,你本可婉言谢绝,就像那日你拒绝我爹一样,为何你偏偏潇洒赴约?本姑娘对此殊为不解。”
龙少阳便将当日如何在东宫接到兵士报信,如何收到一仆人邀请的情形一一说了。
说罢,叹了一口气,坦然道:“当那仆人告诉我,酒宴定在天街归云阁二楼雅间时,我心头一震。时辰不同,地点却是相同。实不相瞒,我只道坐在那雅间之中,虚席等候我的那个人——是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