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陛下为我主持公道,杀一杀这些王八羔子的锐气!”
武骏道:“可太子他们是奉旨办差,何况听说那些土地本不是——”
他话未说完,已被截住,韦贵妃娇笑一声,道:“那些土地以前归谁所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如今归我韦家所有——这地契就在我手中,新县和京兆府衙门的官印还鲜着呢,白纸黑字,货真价实。官凭印信地凭契,有此一物,我倒要看看太子他们,待会在陛下面前拿什么跟本宫分辨!”
“地契?”武骏惊道,“你手中握有地契?!”
突然之间,只觉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袭来。他脸上先是惊讶,跟着是一片惶恐,失声道:“哎呀,糟了!怪不得昨晚有人夜闯流香宫。”
韦贵妃见他神色异样,忙问道:“表哥,怎么了?”
“香妹。”武骏惶急道,“昨晚那夜闯流香宫的盗贼,会不会是冲着这地契来的?”
韦贵妃一怔,似在思索。
武骏低声道:“香妹,昨夜禁军忙活一夜,几乎将后宫掘地三尺,搜了个底朝天,竟没发现那黑衣人踪迹,当真是来去无踪。我怀疑不过,今早调了昨日宫城所有出入造册文档,查阅一番,发现有一人竟是有进无出!”
韦贵妃忙问:“那人是谁?”
武骏眼角往殿内一瞥,一字一顿道:“当今东宫太子舍人龙——少——阳!”
韦贵妃轻呼一声,向后倒退两步,向殿内瞧了一眼,惊道:“是他?萧狄边上的那个年轻人?无怪乎方才初见之下,我便觉得那一对眼睛似曾相识!”
武骏道:“不错!昨晚他夜闯流香宫有何目的,初时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方才香妹无意间说到地契,突然之间如醍醐灌顶,他定是为那些地契而来——至于撞见……撞见那事,只不过时机巧合而已。只是待会万一他在陛下面前……”说到此处,他突然住了口。
“眼下那事我倒不担心。听表哥这般说来,这人既能逃得出禁军的天罗地网,文才武技自非常人所及。放心,这样一个聪明人,如此空口无凭的蠢话,他不会在陛下面前乱说!”韦贵妃已从初时的惊讶中回过神来,长嘘了一口气,悠悠道,“至于那地契,我命人藏得极为隐秘,便是将整个流香宫翻箱倒柜,大搜一通也未必找得到。何况他离去之后,我打开木盒,粗看一番,那地契安然未动,想是他并未找到,才没给盗去。”
武骏起初一直担心龙少阳在陛下面前抖落昨晚流香宫一事,惶恐不已,此时听了韦贵妃的侃侃而言,深以为是,身心一松,好似卸了千斤重担,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已是方寸大乱,失了章法,神色一窘,略显尴尬,遂岔开道:“香妹所言极是!如此一来,为兄便放心了。不过这地契关系重大,多检查一番也不为过。”
这一句无心之言反倒提醒了韦贵妃。
她双眼一转,点了点头,走至殿前,向殿内招招手。那两名随侍宫女忙挪动莲步,走了过来。
待那宫女走至身前,韦贵妃吩咐道:“将盒子打开!”
那宫女应了一声,依言将盒子打开,只见狭长的木盒之中,几张纸折叠齐整,黑字红印隐然若见。
韦贵妃急忙伸手取出一张,当下展开,一眼看去,只见纸上字迹整齐,内容是土地位置、面积、所有者等一干信息,却是和新县韦家土地风马牛不相及。
再看那官印,竟是一私人印章,制作粗糙,显是假冒劣质之作,意在故意蒙混。
韦贵妃瞧出这张地契竟是假的,怔了一下,慌乱中又抽出几张,打开看时,皆是一般。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霎时她花容失色,呆呆立在那里,形同木雕泥塑般。
这些地契同是白纸黑字红印,又对折整齐,从外乍一瞧去,殊是无异。韦贵妃身份尊贵,目下无尘,本对这种琐事不屑亲为,又素爱净洁,生怕黑墨红印弄脏了柔荑玉指。加之昨夜突遇变故,她一时神情恍惚,打开木盒只草草看了一眼,便以为地契安然未动,哪曾想到地契早已被调了包。
武骏见状,情知有变,疑惑间伸出手来,拿过一张地契,展开读时,也是吃了一惊,怔了半响,喃喃道:“这……这人好手段!眼下这事该如何是好?”神情慌乱无措。
便在此时,忽听殿内传来一声尖细嗓音的叫喊:
“陛下驾到,诸臣工迎驾!”